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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禾:温州基督教 自立运动探析
舍禾:温州基督教 自立运动探析
August 15, 2021
在整个温州教会的自立运动过程中,共有三个支派:中国耶稣教自立会(上海)、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温州本土,由一名党员牧师发起)、基督徒聚会处(倪柝生和王载发起)。其中基督徒聚会处算是做得最好、影响最持续的。事实上,在今天的温州是看不到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和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的,所以整个自立运动给全国教会带来的影响,从某种角度来讲,还是比较有限的。过去我们讲过循道公会和内地会,以及温州基督教复临安息日会这三个外来参会。加起来被称为“温州六大教派”。
我简单用一些文献来做综述。
一. 文献综述:中国基督教的自立之路
中国基督教的自立之路其实是比较漫长的。事实上,1807年新教入华,1849年的2月在福建厦门成立了中国历史上由我们华人自己建立的最早堂会—-新街堂,它的成立也标志着中国基督教走向自立,这是特别值得纪念的一件事。后来相继成立了很多其他教堂。所以,福建厦门走在了中国自立的前沿。
1856年的5月11日,新街堂和竹树堂联合选举长老和执事,成立华人第一个长执会。这也值得纪念的事情,基督教逐渐走向了本土化。推动整个基督教走向本土化的有一个人,是非常值得我们纪念的,他的中文名字叫打马字(John Van Talmage),是美国归正教会的传教士。他与之后来的英国长老会传教士杜嘉德,成立了“漳泉大会”。打马字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到:“我们不应该在中国建立美国或者美国荷属的教会,而应该建立中国自己人的教会。”在后期本土基督徒发起的自立运动中,我们看到都冠以中国或者中华—-中华自立会、中国自立会、中国基督教,基本上都用国字号当头,去掉了美国、英国以及其他国家的影响。
所以,自立运动是由宣教士所发起,而非中国本土信徒发起。
第二个文献综述,是20世纪国内比较有名的基督教学者和神学家提出的自立运动。比如赵紫宸,我们今天来看赵志成的信仰,是比较倾向于自由新派。他认为:本色教会是中华人民信仰了基督,从他们特有的国民性里,将他融在他们精神、心血、灵性意识里的信仰发表出来,而组成的教会。刘廷芳是温州人,是温州基督教历史上难得的人才。(温州基督教出了两个非常重要、在学术界极具学术地位的人:刘廷芳和王维之。遗憾的是他们都不在温州,是出去后才成才的。这也给温州教会留下了非常深刻的思考。)他说:“中国的基督教会是中华国民的教会。”顾名思义就是本色化教会应该由中国人自己建立、自己牧养、自己发展。王治心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写过教会历史,他说:“使中国基督徒的宗教生活适合于中国民情,而不致发生什么隔阂。”这是最初的这些学者提出来的自立运动的背景。
接下来,我们来看影响20世纪自立运动的因素有哪些?
第一是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它惨烈的影响给当时的基督徒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中国当时是扶持或者默认义和团运动的,因为它的口号是“扶清灭洋”,而基督教被认为是帝国主义西方列强的侵略军,中国要对它进行围剿。义和团运动给教会带来的损失是惨重的,比如对内地会,但是内地会并没有追责任和索取赔偿。惨烈的义和团运动给教会带来反思:他们把基督教当做消灭对象,基督教该如何摆脱洋教的形象?这成为很多教会思考的问题。
1906年1月,长老会的俞国桢在上海创立了“中国耶稣教自立会”,这是义和团运动后发起的最有标志性意义的自立运动。它是当时最具影响力的教会,几乎扩张到了全国。温州的平阳成立了“中国耶稣教自立会”的分会,是很重要的分支单位。平阳的分会早于温州市区,从这个角度讲,自立运动是从平阳开始的。
除义和团运动的强烈影响外,还有“非基运动”给教会带来的严重冲击。中国教会在20年代经历了一个黄金期,从宣教士的历史记录和基督教信仰调查记录可以看到当时中国教会蒸蒸日上、一日千里。但1922年到1927年发生的“非基运动”是继义和团运动后的又一次全国性的、大规模的反基督教事件。
1925年在上海又发生了震惊国人的“五卅惨案”。在这段时间里,基督徒信仰受到的冲击是非常大的。很多基督徒学者发起了护教,写文章、创办刊物,但都无法帮助我们脱离“洋教”这个概念。“非基运动”给很多基督徒带来一个深刻的思考。
“五卅运动”震动了尤树勋的心。他是循道公会培养起来的牧师,从金陵协和神学院毕业后回到温州,被马上按立为牧者,是位本土牧者。他在共产党温独支的大力协助下,脱离了循道公会,开创了“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他的行动带来很大震动,温州后来很多循道公会信徒以及一些内地会的人也脱离了原先的教派,归入“中华耶稣教自立会”。
“中华耶稣教自立会”政治味道十足。在创立的庆典上,当时温州的共产党温独支和好多成员都在现场。随后尤树勋也被吸纳为中共党员。整个“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的创立,背后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后来中国教会面临困难,特别是温州教会面临1958年、1959年的无宗教区的打击后,尤树勋所创立的教会也就化为乌有了。在今天整个温州教会群体中,很少有人会知道“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基本上不会有人提起。
有些自立运动是基于内部神学上的思考。“有中国基督徒倡议要摆脱基督教的西方色彩,建立不分宗派和不受差会影响,完全属于自己的中国基督教。”以温州来讲,内地会的中国化比较彻底。比如:清朝的男人穿袍子、留长发,北方有些当地人吃饭,不坐凳子而是蹲在外面吃饭,宣教士就学他们,穿长袍,蹲在墙角吃饭。内地会比较融入当地文化,入乡随俗。但循道公会并没有这样做,循道公会有一种基督教信仰的优越感。
整个温州20世纪所发动的各样自立运动,内地会的发展比较文明,循道公会自立运动的发展基本上都不文明,很多的纠纷和分裂。循道公会给我们温州教会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财富和宝贵的东西,但是也留下了很多深刻的反思。
在中国产生了很多自立教会,当时有两种模式来响应时代的需求。第一是推动宗派联合运动,产生了“中华基督教会”,今天在香港还有,它是各宗派的联盟。南京金陵协和神学院就是由11间神学院跨宗派的合并,相当于是宗派联合。第二是摆脱西差会和宗派的束缚,自立家门,以倪柝声和王载在福建创立的“基督徒聚会处”为代表。
接下来,我们回到温州的“中国耶稣教自立会”。
二. 中國耶穌教自立會在溫州
我们对“中国耶稣教自立会”产生的原因做个简单介绍。首先看俞国桢这个人,他是宁波奉化人,出生于宁波的一个县。1867年入读北美长老会在杭州创立的“育英义塾”,后毕业于甬江长老会圣道书院。他的整个信仰背景是长老会的。后来他传道并被按立为牧师,在上海虹口长老会堂做牧师。1903年成立“中国基督徒会”,1904年成立“闸北海宁路自立长老会堂”,他骨子里蛮有自立的概念。1905年和黄治基等人倡议成立“耶稣教自立会”。1906年改为“中国耶稣教自立会”,至此自立会就完全产生了。1919年自立会创办了《圣报月刊》。
“耶稣教自立会”有规章制度,我们看前两条:
“命名–本会之设,由各会华教友,忧教案之烈,悲外患之日亟,为消弭挽救而组织,具有爱教爱国之思想,自立自治之精神,故定名曰中国耶稣教自立会。”
“宗旨:本会既命名自立,凡事不假外人之力,以期教案消弭,教义普传,及调和民教,维持公益,开通民智,保全教会名誉,顾全国家体面为目的。各会华教友,不分彼此,不限区域,庶几联合同志,合二为一。”
可以看出它的整个创立是有比较明显的或者是强烈的民族主义特色。
俞国桢后来到温州发展。我曾跟大家分享过,平阳教会在温州教会中比较具有代表性。比如无宗教区是在平阳先发起的;俞国桢的自立会也是在平阳发起的;连内地会的自立运动也有平阳县发起的;平阳后期各种教派介入,李常受的呼喊派都是从平阳进来的。平阳很像河南,有好斗精神,同时又有比较接纳的广度。平阳的整个状况很丰富,同时也很混乱。温州教会从某个角度来讲,可以说“成也平阳,败也平阳”。
1982年,三自在温州复出之后,平阳几乎是整体进入了三自。当时的乐清差不多70多间教会整体进入了三自,但是经过市区教会同工的劝勉,70间教会出来脱离三自。所以乐清、永嘉保住了,温州市区大体保住了,但平阳几乎整体沦陷,后来也包括瓯海也基本沦陷了。
1993年《平阳县志》是这么记载的—–“平阳昆阳的黄时中、姜铭臣(鸣琴)、陈日明等;鳌江的范志笃(志泉)、陈楚卿、朱信之等;北港的俞竹庭、林溥泉(湄川)、吕信真及江南、蒲门各地教徒起而响应,并派员赴沪联系,酝酿组织平阳自立教会。”里面提到的林湄川、黄时中都是重要人物。他们本身是内地会的,脱离了内地会,建立了自立会。所以,说白了,自立会不是自己传福音建立的,而是从不同的内地会和循道公会分裂而来的。
1910年,平阳耶稣自立会发展到40多个堂点,信徒2000多人,整个自立会和政治的密切度非常高。5月16日,经浙江巡抚部院批准,平阳耶稣教自立会分会正式成立,并在昆阳南门建总堂。1912年,俞国桢专程到平阳,按立范志笃为瓯语宣道师,林湄川为闽语宣道师,并特地经过温州,希望在温州创立分会。
为了奖励平阳耶稣教自立会信徒人数的日益增长,瓯海关监督兼温州交涉员冒广生特赠予该教会一幅匾额,上书“无偏无党”。其实还是“有偏有党”的,那时候是国民党。我们看到整个平阳的自立运动已经走向了偏党,但是这个匾额写着“无偏无党”,这是有失历史的真实性。
1918年,平阳全县各处设耶稣教自立会礼拜堂。1920年,平阳总分会与福建区合并为“浙闽分会”。浙。说白了只有平阳,它代表浙江,足以看到地位有多高。当时的“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平阳相当盛行,国家也是推波助澜。据1926年刊行的《平阳县志》的记载:“教主俞国桢,自沪来瓯,平阳耶稣教民首欢迎之,其徒党亦最盛。各教民七日礼拜,相聚演说,礼拜堂之多,几与梵宇埒矣。”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它的昌盛和发展。
1907年平阳就开始了自立会,很多年后1912年温州才开始。十几人在温州施水寮16号的李成修家聚会,并决定成立中国耶稣教自立会温属总会,会议推梁景山为温属总会首任会长。那时有一个人出场了,他年仅十七、八岁,叫吴伯亨,大家如果对温州的炼乳业有了解的话,就会知道他。吴伯亨是个民族企业家,温州当地的大富豪,有很多企业。他本身是出自内地会花园巷教堂的,在内地会学校读书长大。自立运动之后,他就积极参与到了运动当中。
两年后,施水寮聚会处在温州市区、龙湾和瓯海等地建立十一个分会,共有信徒800多人。1914年7月,自立会在乘凉桥建造一间教堂,可容纳500人,以代替日益拥挤的施水寮聚会场所。10月25日,俞国桢来温举行献堂典礼,共有400多人参加了庆典。同时,温属总会宣布正式成立。此后,自立会在蒲州、瑞安等地建立教会,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1920年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上海闸北宝通路长老会堂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共有16个省份、120多人出席会议,其中,浙江和福建的代表人数最多。会上林湄川当选为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全国总会副会长兼平阳分会会长。温州的牧师已经站在了全国最高的领导岗位上,平阳当时在整个运动中的地位相当高。本次大会之后,温属总会的分堂增加到35处。
1938年,温属总会在松台山购地,建造新的聚会场所。费用是四万块钱,其中筹得一万块钱,吴伯亨奉献了三万块钱,看起来温州教会的大老板自古以来就有乐捐传统。1940年,温属总会永光堂竣工,可容纳800多人。(现在温属总会已经没有了,永光堂还在,它不属于自立会,而是属于三自的一个教堂。)永光堂创办了“永光圣经学校”。温属总会共分八个联区:城厢联区西(永嘉县双岭乡及塘下乡)、城厢联区南(永嘉县梧田区)、楠溪联区(永嘉县)、西溪联区(永嘉县)、上戌联区(永嘉县)、玉环联区(玉环县)、乐清联区(乐清县)、青田联区(青田县)。
1949年,中国耶稣教自立会浙闽分会已有7个教区,83个堂点,其中平阳76个,福鼎5个。温属总会共有35个堂会,信徒10,000多人,牧师3人,教师14人。
我们来看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温述评。
俞国桢创立中国耶稣教自立会是对政治和社会的回应,具有浓烈的民族意识和家国尊严,对外来强权及传教士的反感致使他对国内政治保持温和态度。这保证了它在中国能够继续走下去。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温州引起自立的大潮,许多教会纷纷脱离“内地会”和“循道公会”,转而加入中国耶稣教自立会,这在温州的三个自立分支中是规模最大的。
三. 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
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是自己本土的,由尤树勋创办。他是党员牧师。字建人,别号路得,温州人,出生于基督徒家庭,随父亲学习打篾(毛竹编制成家用器皿)的手艺,少年时便以善制米筛而闻名。1915年结婚,育有5个儿子,名字分别为:振中、振华、振民、振国、振兴。从名字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爱国的基督徒。后来,他从金陵神学院毕业,回到温州后即被按立为牧师。1925年,尤树勋创立“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1942年成立“基督教温属联合会”。
尤树勋是一位对时事、政治非常敏感的人。他在1949年给《天风》杂志的一封名为《教会须认识时代》的信可以见证这一方面。他在信中给教会提出五点:
1. 每周举行时事座谈会一次,讨论时事。(今天我党已经接受也这么做。)
2. 组织时局问题研究会,邀请有研究者演讲。
3. 调查教会刊物,并作报告与批评。(开始控制言论自由)
4. 注意耶稣按时分粮之义,提供意见致教会出版机构。(把意见加给出版机构)
5. 注意实际生活为平民造福,普及民主思想。
这种家国情怀、民族主义就开始兴盛起来,这就是他的一种精神状态和信仰的面貌。
我们再来看“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的创立及发展。
1925年,尤树勋代表温州圣道公会出席在上海举行的“全国基督教协进会”年会。准备返温的尤树勋亲眼目睹了“五卅惨案”中英国巡捕房的所作所为,心中极为愤慨。有篇文章这样写到:“当时尤树勋避入旅馆,痛哭一场。他深恨帝国主义的强暴,我国政府的腐败无能,心中充满民族义愤。他在上海停留的一周中,了解了惨案的原委后,即随带《向导》、《告上海市民书》等印刷品返回温州。”
回到温州后,尤树勋立即召集教牧人员和信徒共20来人,和当时的圣道公会负责人英国传教士海和德谈话,并提出三项要求:致电英国领事,请他们秉公从速解决惨案;发表宣言,反对英人暴行;允许教会自立。由于三项要求得不到海和德的同意,尤树勋便脱离了圣道公会。
7月26日,在中共温州独立支部的帮助下,尤树勋在沧河巷58号租下一幢民房,举行“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成立典礼,并在聚会地方悬挂“爱国爱教”、“收回教权”匾额。据1950年自立会在《温州市宗教团体概况表》上的登记内容显示,其创办缘起及宗旨为:“回收教权,设立中华基督教自立会。完全(是)人民自己的教会。坚决实行自治、自养、自传为宗旨。”
1926年有个庚子赔款。美国把赔款还给了中国,后来用于建立大学,比如山西国立大学,也送了一批学生到美国留学,比如耶鲁、哈佛。英国也就紧随其后,随英国庚款团来中国的苏慧廉、苏路熙和谢福芸回访温州,此时,圣道公会已经经历了很大的分裂。5月9日,主日上午,苏慧廉一行三人坐船离温,他带着心中的沉重前往上海。他前脚刚走,尤树勋就以《英牧师在温州宣传亡中国之术》一文表心声,借此“揭露”西方传教士的面目。
11月6日,尤树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温州独立支部十二名成员之一,一位无神论的牧师在温州产生。温独支在11月20日的工作报告中称:“通过新同学尤建人,戴、王介绍,详介绍表。”
后来,蒋介石发动“清党运动”,尤树勋原与国民党左派来往甚密,因怕受到牵连,逃离到上海,最后也死在上海。
中华基督教自立会,事实上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它的政治味道太过浓重。我们说俞国桢还留下了一个永光堂,那么尤树勋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尤树勋的中共党员身份决定了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的政治背景,所以它其实属于一个政治性机构,从创办之初就已经具有革命性质,它还主张教会要“参加国民革命运动”等。
1942年,温州中华基督教自立会与温州循道公会、温州自治内地会联合组成“基督教温属联合会”,它在温州基督教历史上仅存在17年的时间。后来基本上就没有了,在历史中归于无有。
下面是关于基督徒聚会处在温州。
四. 基督徒聚会处在温州
1922年,王载夫妇和倪柝声在福州南台的一所女校内举行了第一次擘饼聚会,并于下半年创立第一个基督徒聚会处。1928年,上海聚会处邀请浙江平阳、泰顺、温州一带内地会、自立会,以及苏北某些长老会的成员到上海参加倪柝声的“特别聚会”,这次聚会被称为“得胜聚会”。“德胜聚会”后来常常在福建开,平阳有一些人就去参加。很快就有一批弟兄姊妹脱离原先的教会,加入了基督徒聚会处。
1935年,永嘉人聚会处信徒王诚信在平阳创办“培灵书院”。1937年,后改名为“培灵小学”。1950年,学校停办。基督徒聚会处在温州的发起地也是在平阳,大家已经明白平阳在整个温州基督教历史上的一个地位。
1943年,市区聚会处在温州市区开始,信徒人数有500多位。在温州地区,聚会处常被称为“蒙头会”或“戴帽会”,是温州教会的统称。
1949年,聚会处在温州的发展已经遍布瑞安、平阳、泰顺、文成、永嘉、乐清、龙湾,以及温州市区,共建立教会约200间,信徒人数19,750人。
我们看到的确它发展的非常快,这里有个述评:“由倪柝声等人发起的基督徒聚会处是中国所有自立教会中影响力最大、最久、最远的教会,至今为止,聚会处分布到全世界。”大概有十几个国家都有它所推动的基督徒聚会处,这是挺神奇的。在温州的三个自立运动,基督徒聚会处是最成功的。
在温州发展的三个自立会中,俞国桢打民族主义牌,尤树勋有政治背景,而倪柝声则侧重信仰,对神学界及思想界影响深远。看来,神家的事还是要用属灵的方法来做会比较好。倪柝声在温州教会是相当离奇的:一方面温州教会受倪柝声影响非常深,另一方面温州教会离倪柝声很远,也就是离聚会所很远。温州教会几乎是不跟戴帽会来往,用它的神学,但不跟它来往。
下面,我从来“自治、自养、自传”来谈谈自立运动对于今天温州基督教的影响。
五. 自立运动对当今温州基督教的影响
“自治、自养、自传”这三个归纳并不完全,只能说有这样的现象,但不绝对是这样。
比如:在行政上自治,且形成独特的管理模式。温州人的抱团思想为教会的自立自治提供精神上的动力和支撑。自立行动也是抱团行为之一。后来的“派单制”,其实是抱团的延伸。
第二是在经济上自养,且将财物供应其他教会。温州教会比较提倡教牧人员的经济,要自己提供。这是内地会、循道公会在平阳就开始的。所以,平阳在整个教会自养历史上,具有超前性。我们可以说,河南教会和温州教会,都曾经影响了中国教会。河南教会谋求走国际化,但是它在经济上接受国际援助。温州教会也在尝试走国际化,它但不依赖经济外援,这是两个地方性教会的不同之处。
第三是在真理上自传。传福音在温州是比较流行的,温州教会到今天为止,是比较热衷于传福音的,这值得各地教会学习。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温州福音的三潮》,讲温州基督徒通过“三潮”(商人潮、学生潮、差传潮)将福音信仰带到外地。有一次,我去拜访瑞安的一位最高领袖。我问他整个区会一年用在教会差旅费(仅是饭费、路费),要多少钱。这位牧师的答案让我当时吃惊得不得了。他说:“超过100万。”你想想一个教会差旅费的报销达到100万,是什么概念?
温州教会大多数到外面都会带着钱财,比如到安徽、东北一些地方,我们会把钱送给他们。我曾经跟教会的好多传道人去过安徽,每到一个地方先把钱交给当地,用经济来支援他们。你看这些都不算,差旅费都达到100万,而且还只是一个区会,不包括温州市会、华信联会、三自系统,从中我们就可以看到的确温州热衷传福音。
最后,我来做个总结。
六. 总结
自立运动在温州教会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同时也为日后温州教会的发展提供潜在的规则。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建立起来的温州教会,至今为止都是非常独立自主的教会,这在全国范围内是一个典范。
自立运动给温州教会是有一些帮助的。当然也有民族主义和政治的切入,但它们基本上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我下次来探讨温州的制度,比如派工制、派单制、家长制,以及教会如何转型,会更加的落地。自立会是一个过去的历史,落地的并不多。
【问答环节】
1. 您对“牧区制”怎么看?
答:我对平阳的牧区制了解不多。在温州过去的十几年,这个名字叫得很响。各处教会都用了牧区制度。这个概念来自天主教,几间教会连成一个牧区,有一个主教管理。但温州的牧区概念很不一样,我接触过最多的温州永嘉,比如它是60个教会组成的,整体60个就成为一个牧区,又加入了华信联会,原来叫“总会”、“总片”,现在只是改了名字叫“牧区”而已。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来讲,牧区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它只是把总会的名字改为了牧区。按道理讲,牧区的这个“牧”是很重要的,但在平阳、温州、永嘉、乐清他们都叫牧区,事实上并没有真正起到“牧”也就是牧养的作用。我觉得它是偷梁换柱,把这个名字用起来,事实上换汤不换药,没有什么改变。这是我的看法。
2. 您如何看待民族主义,特别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比如义和团运动、本土自立运动,以及意识形态中的爱国主义)在基督教传播过程中的影响?如何应对这样的思潮?
答:这个问题很敏感,不知道能讲到什么程度。可以这么说:教会根本不是建立在这种民族主义和这种爱国主义的思想上的。如果基于这些建立教会,它的根基就是错误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不应该在教会里推动。你可以在平日生活里说要爱国,但在教会,本身天国跟地国是有一个分离的。如果我们在教会里面传递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这个教会基本上就会走向一个偏邪的教会。
3. 为什么家庭教会拒绝加入三自组织?
答:我想这是很清晰的,我们不愿意走到这条路上,包括我自己在杭州牧养教会也是一样,我们从不在讲台上,在教会里面去提倡、推崇这个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我们是不会去做的。因为我们教会的建立是基于信仰。中国所推动的爱国主义教育和西方国家所推动的爱国主义教育,其实是两个概念。请原谅我,不能再多讲了。因为在中国爱国就等于爱党,如果你不爱党,哪怕你爱国爱得死去活来,也不算爱国。这个太过狭窄。我只能点到为止,原谅我没有办法再讲。
如果爱国主义在教会里推广深远的话,教会的根一定会烂透。我们看到有今天所讲的这些人物因为与政治联合,靠政治力量去推动,结果教会走不动了,甚至包括当年景教到了中国跟唐朝政治力量结合,当唐朝灭亡,整个景教就灭亡了。所以教会不应该与政治势力纠缠,政治势力有一天会倒台,教会不能因为政治势力倒台,也跟着倒台,这是我们必须要清楚的一件事。
4. 温州的家庭教会三自教会的情况怎么样?
答:因为我离开蛮多年,所以只能讲我大概了解的。家庭教会还是蛮持守立场,不跟三自交往的,但现在有些东西慢慢在破。因为原先温州教会是不流动的,这里的人就在这里聚会,即使他搬到其他地方也要尽量会回来聚会。但是现在整个温州实行大都市化,附近有教会,他就加入了那个教会,不是必须要回到原来地方。这样就打破了温州教会的地域性,那么传统的架构也就打破了。
举个例子,我们在杭州教会的性质就是家庭教会。但教会里有不少弟兄姊妹来自于崇一堂、思成堂、鼓楼堂,你要还是不要?肯定要。这在教会是一种常态,但我们教会永远是家庭教会的立场。这些弟兄姊妹到我们这里要做教会的领袖、长老执事时,我们会告诉他,出去不能说是崇一堂背景的,不能代表三自,你在这里服侍就代表你是家庭教会的。温州教会这种情况可能会越来越多。
另一个特别之处是在前几年开始“纳管”。唯独在温州推动了试点,纳管就是让教会先在街道登记,然后从街道移到三自下面。在“纳管”运动中,温州有大量家庭教会沦陷,非常遗憾。今天温州的家庭教会必须插国旗,有民宗局的人在后面。虽然教会还是家庭教会,但他们都会挂民族宗教条例,整个墙面全部挂满,和三自的形态几乎一样。但他们还说是家庭教会,事实上已经是介乎家庭和三自之间,只要从街道移到三自下面,它就纯粹是三自。
在全国来讲,温州的状态比较特殊。但那些持守家庭教会立场的教会还是很多。比如温州的宋门教会,特别注重家庭教会立场,无论什么运动,他们绝对会拒绝。我觉得还是蛮好。
5. 如何看待祷告山以及祷告婆现象?
答:我在《当代温州基督教研究》里有这方面的介绍。如果有兴趣,建议看那本书,分析得还算蛮透彻。我用几句话简单来总结:第一,温州教会具有祷告传统,这非常好。这个祷告传统成为了温州教会的祝福。比如1958年、1959年成为无宗教区之后,1960年第一间真正意义上的本土化教会就在温州市五马街建立了。当时在没有教会的情况下,温州教会是如何存续下去的呢?就是通过祷告点,这些祷告点的阿公阿婆,通常后来都转化为祷告婆、祷告同。现在,祷告在温州慢慢也面临困难,比如对祷告的看重,有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把祷告提升到与圣父、圣灵同样高的地位,这已经产生了问题。
教会借着祷告点在延续,不仅有祷告点的传统,还有祷告山的传统,祷告山来自韩国,韩国当年有祷告洞,温州教会也有祷告洞,比如宋门在摩根山上就有祷告洞。我在3月去过那个祷告洞,今天没有用。祷告山的传统蛮好的,一个月在祷告山有一次的通宵祷告。祷告山后期转型走向了医治,有祷告同专门在祷告山,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它就变成了一个医治的医院,就相当于福音医院、祷告医院。比如像永嘉、碧莲、潮头、潮汕、沿头、南溪江,祷告山基本上都这个走向。
另外,在90年代祷告山走向了神学教育,比如像永嘉、潮头,每个祷告山基本上都有神学教育,神学教育后来慢慢受到打击就没有了,基本上拱手让给祷告同、祷告婆了。这是温州教会的祷告传统。
祷告同的现象,介乎灵恩派和福音派之间。祷告同有个共同的表述:我说的话就是上帝说的。他们的统一口径叫“爸爸说”。我在美国前后十几年,有次回来到乡下拜访弟兄姊妹。他们跟我讲很多事情,突然我听他们说“大哥说”,我问:“大哥是谁?”他说:“爸爸说就太普及,没意思了,现在已经改为大哥了。”
祷告同现象在温州市场很大,这批人对信徒的影响非常大。祷告同所到之处不让别人听道,反而到他那里。他们对于整个《圣经》教导偏弱。祷告同有个巨大的问题—-他们是不受约束的,没有《圣经》和教会制度的约束,他们认为“你讲的是知识,我是爸爸跟我说,你算什么东西。”祷告同现象带来相当大的混乱,我自己从小在祷告同身边长大,有跟祷告同在一起的经验。我很喜欢思考,我十几岁就思考为什么他们这样做?我后来开始批评他们的做法,我在书里特别提到这一点。
6. 如何看待温州教会遍地开花,挂在两会名下,又不和三自教会来往的现象?
答:这种现象过去十几年前叫“第三势力”,简称“三势”。我想告诉大家,第三条路是走不通的,温州也好,全国也好,永远没有第三条路。我曾和三势的人有过一些沟通,他们会说:“我们不是三自的。”但我到教堂时,教堂的门口就是挂着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基督教协会,温州基督教协会。我就好奇怪:你的牌子都是这样挂着的,又说自己不是三自,那谁给你的力量?这是自欺欺人,在中国没有第三条路。
7. 是不是一个教会出来的叫牧区?若不是一个教会出来就是分区吗?
答:不是。在温州一个牧区可能是五六十、七八十个教会组成,牧区这个概念在温州被滥用,偷梁换柱,我觉得不合理。真正的牧区,比如一个教会有300个人,下面有20个小组,几个小组分成一个块,然后以牧区的方式来牧养,这样反而合理些。
8. 安息日会的整个走向将如何?
答:安息日会新走出来一批人有个叫麦田,我正面接触过,麦田这批人也开中国福音大会。他是学美国王志军护士的生命健康方式。在香港、美国各地都开中国福音大会,也搬回到平阳、苍南开一模一样的。他们尝试打入传统家庭教会中,有一些我曾经遇到过,但并没有更多的接触。我想:如果他想回转,可以脱离安息日的系统,而不是在内部做改革,这是个大问题。
就好比有些人在三自下面,但是要给三自搞改革。根是改不了的,如果要改革,必须学习马丁路德的改革,总体要走出来。在里面的改革永远只是动小手术,解决不了大的根本问题。所以我很希望麦田这批人,如果真想和家庭教会连接在一起,就不要打着这个帽子,而本质不改变。很像杭州的美丽洲教堂,用障眼法,周六聚会,主日也搞聚会。但聚会的人并不多,他就是告诉别人:“我们主日也聚会,周六也聚,我们一个礼拜都聚会。”这是打混仗,事实上教义并没有脱离。如果愿意在教义上能够脱离,才是最根本的做法。这是我的看法。
9. 我在三自,一时无法离开,想先把基要都学好,很挣扎,怎么办?
答:如果你在三自的体系中想把基要信仰持守住,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求主给你智慧和力量,做一个正确的选择。其实人生苦短,你浪费时间在那里,还不如为主的名能够放开手脚为福音去拼一波,我觉得这个还是比较好的。
10. 有基督徒说家庭教会不合法,比如说宗教局说你是非法集会。这怎么理解?
答:什么叫集会呢?第一,集会是在露天举行,第二,从这里游行到那里的一个路径,第三,有口号,比如说打倒什么,这才叫非法集会。基督徒在自己的房子里怎么能叫集会呢?中国无论是《治安法》、《宗教事务条例》,从来没有一项罪名叫“非法集会”,你永远找不到,他不敢用这几个字。我在自己家里、公司里,就这么10到30个人聚在一起,怎么就叫非法集会了?我又没有违法行为。
当一个教会被冲击时,他们把拘捕档案递给你,说是非法聚会,其实是没有依据的。说家庭教会不合法,可以看我的书《荣耀荆棘路》,我把家庭教会在中国的合法性全部列出来。家庭教会是合法的,为什么他们还打击家庭教会呢?那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守法。
11. 可以预测教会前景吗?
答:这个好难。我自己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教会已经经历了高速发展,人数的增长,但今天的中国教会或温州教会,其实是没有办法落地扎根,生命根基很弱。怎么办呢?必须要牧养,扎扎实实去牧养。我自己在杭州牧养,已经三年没有离开过弟兄姊妹。我们的教会就从几十个人发展到300多个人,我们说要培养和塑造本土教会的领袖,建立教会的整个制度,分离教会的行政和教务,这是教会的美好前景,也是一个蓝图。如果有教会需要这方面的需要,我也非常乐意帮助。
12. 为什么在三自教会守不住基要?
答: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对三自可能不了解。三自重要的窗口教堂不是你说了算的,牧者的讲道都要经过政府批准。比如,我们杭州的崇一堂,事实上教会主任、牧师这些高级别的人都是编制的。我点到为止。
13. 在现处境中该如何带小组?
答:小组是教会的基本组成单位,小组很重要。但是整个教会的建立,小组并不是决定的因素。所以,小组有它的定位。整体教会的建造,更需要有教牧领导。
带领好小组,你可以去买一些书看,或者说看一些相关的文章。我自己是如何带领小组的呢?首先,我会陪伴小组长。小组长是一个很重要的点。我们教会现在是差不多两个月,会有一次小组长培训。我跟他们聊天。其次,我会在一段时间内巡回教会所有的小组,这个给弟兄姊妹带来很大的帮助。我记得每一次巡回的时候,弟兄姊妹有很多问题,包括:《圣经》、社会、家庭、生活、学业、工作,都会跟你谈。小组结束的时间基本都会到11点左右,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有很多的话跟牧师沟通。带领小组既要有对小组长的培养培训,又要有对会众,就是小组里的弟兄姊妹面对面的沟通。所以,牧者的一个重点就是你是属于大家的,不是高高在上,不是政府派来看着他们,而是上帝派来看着他们、养育他们、陪伴他们,道成肉身在他们中间。小组需要我们这样的道成肉身在他们的中间。
分组讨论问题:
1、20世纪由中国本土基督徒发起的自立运动,与19世纪由传教士提倡的自立运动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2、本土自立运动为什么在未来教会的发展史上缺乏传承的内涵与动力?
3、自立运动对今日中国教会牧养制度的建立可以提供什么帮助或提醒?
Shandy姊妹:中国人受自己的文化、传统、思想、观念的影响很大。教会的传承有断层。自立如果以《圣经》为原则是很好的。舍禾老师说现在教会的需要是建立生命。中国的信仰好像被其他的思想影响,基督教的信仰是生命是委身是完全以神为中心。在工作、家庭、生活中以《圣经》为原则,按着主耶稣的教导。
王少波弟兄:我在圣山教会学习到灵修七艺、清教徒神学五要义、基督徒人格五要义、圣山学堂指导纲要。培养基督徒精兵,根基稳固,向下扎根向上生长。
萧辰弟兄:温州教会差派宣教士在我们江苏一个小镇建了很大的教会,我对信仰的认识是从这些宣教士来的,赞美诗、基要真理的影响也都是,他们也很会积累教产,但是想更往上走就力量不足了,好像反思也不够。希望温州教会在神学学习和研究上更有奋进的力量,继续为主作见证。
主讲:舍禾老师。
整理:李可可、王少波。
审核修改:安燕玲。
舍禾,又名辛亦耕,浙江温州人,毕业于美国正道福音神学院,教牧学博士。曾出版《中國的耶路撒冷:溫州基督教歷史》一书
浅析温州教会崇拜
浅析温州教会崇拜
未真正进入教会事奉,未曾经历教会管理,未曾带领过教会的敬拜,很少会体会到教会崇拜的问题。笔者从小就在教会长大,直到十九岁进入神学院,七年神学学习的生涯,使我置身于“象牙塔”,而未能真正触及教会事奉和管理,所以对教会的认识大多是童年的趣事。一年多的教会事奉,使我从教会管理和教牧传道的角度来重新思考教会的光景,发现教会再也不是纯粹那样完全、那么神圣的了。
在神学院的学习中,有一门重要的课程是《崇拜学》。其中讲论教会敬拜的演进以及各种不同形式的崇拜模式。加上自己在学习此课之前,又接触了一些有关圣乐、教会礼仪等方面的课程。也曾经受邀到福建某教会宣讲《崇拜与圣乐》一课程。
故此,笔者对此一领域稍有触及,同时对教会在崇拜与礼仪方面的表达会“多长一个心眼”。 由于妻子现正就读专业圣乐,自己有意要放下教会圣乐、崇拜等领域的事奉,全心投入圣经教导及辅导事工之中。然而最近几次的经历却不得不让我再次发出一些感想,希望弟兄姊妹可以在这些方面稍有留意。
笔者盼望通过对温州教会崇拜的小小反思,起到抛砖引玉之功,使教会在崇拜事奉中有所反思与重整。
一、 最近几次崇拜经历描述
第一次经历是去年本牧区圣乐崇拜。
此次崇拜中,我由原本诗班成员的任务转为圣乐崇拜的讲员及四部领唱的带领者。宣讲中,我以“全人的赞美”为主题,分析约沙法诗班事奉的榜样。约沙法将利未人置于军前,使他们从“灵的事奉”、“心的事奉”、“身体的事奉”、“脚的事奉”、“口的事奉”结合,强调基督徒在敬拜中需要全人参与,指出基督徒的敬拜重要的不是个人的得着,而应着重于神得荣耀。虽然整个聚会都在有秩序地进行,但我始终觉得十几个诗班轮流上台献唱时,很少着重用心灵来敬拜,而是一门心思如何将诗歌唱好。
第二次是本牧区暑假短期圣乐培训结束之后的圣乐崇拜。
在一个礼拜中,我担任培训班的班主任,与学员一起经历了丰富的一周。最后一晚的圣乐崇拜更是令我耳目一新,也使我在崇拜的认识上有了一大提高。培训班有两位教员,分别从事于大学声乐教学和神学院圣乐专科主任。他们分别从声乐和传统圣乐角度向我们展示了圣乐的魅力。筹备圣乐崇拜时,两位老师要求我主要策划,并安排整个事奉。当然,在策划中,也少不了请示两位专家的建议。在过程中,让我不能忘怀的是有关崇拜形式的问题。一位老师在安排中,希望邀请两位学员在聚会中担任主持人的角色,由他们将诗歌解释介绍出来。因为我的领悟错误,就不太同意老师的建议,希望聚会纯粹以崇拜的方式出现,不需要节目主持人。受邀的两位学员,也误解了老师的意思,就花了一个下午时间预备台词。后来,老师解释我们不需要节目主持人,而是希望有两位给诗歌做一简单的引导,不然整场聚会就成了晚会,而不是庄严的崇拜。感谢主,澄清之后,当天晚上的聚会是本牧区前所未有的一场正规的圣乐崇拜,所有弟兄姊妹都从中得到生命的造就,我们也相信主的名也因此得到荣耀。
第三次是笔者受邀至乐清担任乐清某牧区一圣乐崇拜的讲员。
虽然,名为“圣乐崇拜”其实此次的聚会是一场以崇拜为名的联欢会。先是由四位主持人出场,轮流讲了一段台词之后,才正式开始聚会。主持人的台词最令我不能接受的就是“尽情地”、“请欣赏”等类词汇。与基督徒的敬拜最不相符的就是基督徒在圣堂内的随意走动、随机喧哗。坐在前排的是几十位年纪在十岁左右的小朋友,他们根本没有父母或老师的陪同,而散坐在其中。他们讲话、嘻笑的声音盖过整场聚会。在笔者讲道之时,很严厉的批评了教会这种不严肃、不敬虔的行为。笔者提到,崇拜是神圣的,圣堂是神圣的,神更是至圣的,我们不可以无视神的存在,而随意喧哗,我们更应当存着感恩的心,安静自己的心灵进入真正的崇拜。
最近一次经历就是十月二日参加温州某堂献堂圣乐崇拜。当中的喧哗、走动、喊叫,从我个人来看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加上其中聚会采用晚会的形式出现,主持人用较世俗的主持风格出场,过程中没有信息的分享,我认为此次的聚会实不能称为“崇拜”,而只能被称为一次属于人的聚会,也不能称为敬拜神的聚会,其中高举人超过高举神。十几个诗班的出场都以“表演”作为主体,弟兄姊妹则以“欣赏”为满足,整场聚会所有的“共鸣”就是台上下的“对唱”(台上唱诗,台下评论),根本谈不上弟兄姊妹之间的“口唱心和”。
二、 温州教会崇拜现状与历史
以上经历虽然都是有关圣乐崇拜的情况,但其现象足以体现温州教会对于崇拜的观念问题。据笔者了解,教会上下,不管是教牧或是弟兄姊妹,对于崇拜的观念都很淡薄。就是在神学院里,到目前没有正式开过《崇拜学》课程。所以,在教会各样大大小小的崇拜聚会中,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负责设计一套系统的崇拜礼仪。就造成主日崇拜一成不变,节庆聚会就干脆成为一场联欢会或晚会。
1.温州教会崇拜的现状
温州教会现时只有在主日崇拜中方可以些许崇拜礼仪的影子,但它也始终不符合正规崇拜的礼仪要求。著名华人基督教教育专家萧克谐在其遗著《基督教宗教教育概论》一书中提出,“崇拜是信徒生活中最基本的一环,因为它是每一个信徒不能缺少的;但它也代表灵性经验的最高的境界,因为它是神与人的直接交往。”[1]提到有关崇拜应有合理的顺序时,萧博士提出,“崇拜中的各项节目如唱诗、读经、祈祷等等不能随便安排,而应有一定的合理的顺序。崇拜既是神人的交往,则编排程序的基本原则在充分反映这种交往。人的动作与神的动作应交错进行。”[2]萧博士还以下图作为神人交往的要求:[3]
温州教会在主日崇拜的编排上都是简单且无特定意义的编排的。在每次崇拜中,教会都按已定的程序而崇拜,对于各部分间神人交往的意义往往是忽略的。每位崇拜的主席都没有清楚认识崇拜的程序和崇拜的意义,在选择诗歌和经文时都是很随意的。
普遍来说,温州教会没有将“奉献”列入崇拜程序中,大多教会在“教训”(讲道)之后唯一的回应就是唱一首诗歌,然后祷告结束,很少让信徒在讲道之后有自我反省、决志奉献的时间。
在节庆的聚会和特别的聚会中,若有许多主日学的节目参与,教会往往就会完全忽略崇拜的神人交往,而完全以节目贯穿整场聚会。特别是每年的圣诞聚会,我们所能给予定位的,就是“圣诞晚会”。因为圣诞节不单完全以节目为主,而且讲道的时间只是一种不必要的点缀。每年圣诞的讲员基本上都不能完整地将一篇信息传达完毕,乃是尽量删减。不是在未上台之前被节目主持人要求讲得尽量短一点,就是聚会场面太吵闹,无法继续讲下去。
另外,圣诞聚会完全是一场晚会,因为整个过程是由节目主持人贯穿的。他们以各种节目和活动使聚会热烈,忙碌着将所有预备的节目表演完成。在筹备过程中,教会根据无暇思考聚会的神人交往因素。甚至当人提出崇拜性的建议时,教会的长者会不约而同的告诉你说:“圣诞节嘛,就是要搞搞热闹!”
2.温州教会崇拜的历史
其实,温州教会在崇拜方面的问题是一个历史问题,而不是从开始就是如此的。我们知道,现在的中国基督徒并非土生土长的,她乃是由无数传教士奉献的结晶。他们本着基督的大使命,来到神州大地,将福音的种子撒在这里,并在此发芽生长。若是追溯温州教会崇拜不正规或无礼仪的历史,大概要从大跃进时期开始。当时的温州教会都从教堂转入家庭,所有教会活动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这种情形之下,教会崇拜就没有时间考虑礼仪和程序的正规化。当时家庭式教会,若有弟兄姊妹一起聚会,有传道人可以来讲道,就已经是非常感恩的事。
据前辈们介绍,当时的弟兄姊妹由于很少可以聚会、听道,都非常渴慕,若听到哪里有聚会,弟兄姊妹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由于二十多年在崇拜礼仪上的随意化,加上教会讲台供应以义工为主,教会管理也大多由未经过神学、教牧训练的弟兄姊妹来参与,八十年代之后的教会就自然延续了不重视崇拜、礼仪的方式。处于非常时期的教会在圣诞聚会的安排上,大多以“有节目就上”的方式庆祝,直到近十多年受社会晚会、联欢会的形式影响,就更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
然而,历史上的温州教会也不全是忽略崇拜和礼仪的。特别是在解放以前,温州教会在崇拜礼仪的安排上都随各教派的特色安排。温州教会在联合礼拜之前有六大宗派组成,分别是循道公会、内地会、中华基督教会、中国耶稣教自立会、聚会处(弟兄会)和安息日会组成。其中循道公会是一个较重视崇拜礼仪的教派。在现存的档案中,由中华循道公会温州教区爱乐德牧师编著,于1943年圣诞节出版的《实用崇拜简礼文》一书,就根据当时教会的需要,编著一本本色化的崇拜礼文,书涉及的崇拜礼文包括:
(一) 主日崇拜简礼文 (二) 圣餐简礼文 (三) 成人受水礼文 (四) 祝福婴孩礼文 (五) 儿童崇拜礼文 (六) 成婚典礼文 (七) 殡丧礼文 (八) 圣节纪念礼文 (九) 收成节礼文 (十) 新年礼拜文 (十一) 纪念礼拜文 (十二) 国家重要事项聚会秩序 (十三) 奉献物资礼拜文 (十四) 教会工作人员受职典礼文 (十五) 个人感恩典礼文 该《简礼文》所涉及的内容虽然繁多,但所有礼文的编排还是偏向简单,没有使人感觉烦琐和太过仪式化。用编者的话说:“自耶稣基督起到今日,各宗派教会都视崇拜典礼是一种至要的事,均有普遍的实行,只有崇拜方法与仪式不同。
综括起来,其不同点有两方面:一太趋向自由,一太趋向于仪式;自由方法,对于崇拜方式没有规定,都由主领者,临时决定之,好像灵恩会。仪式方法,对于崇拜都是根据礼文,毫无更改,如圣公会一样,这两种方法各有所长,亦有所短,太重片面的,故循道公会原由圣公会分立,实行奋兴布道运动,对于自由,与仪式两方法都有实行过,所以现在循道公会以折中办法对以上二种方式都有愿意采用,有特照着仪式,有时由主领者自由定之。”[4]如该书所写的“主日崇拜简礼文”就体现了其礼仪方面的重视和神人交往的意义。
其具体的程序罗列如下[5]: (一) (立)唱诗班歌诗(或大家唱诗或短歌) (二) (立)读崇拜圣经 (三) (跪)默祷(继同念主祷告文) (四) (立)歌诗(全体) (五) (跪)牧师领祷告 (六) (坐)牧师读经 (七) (坐)报告或收捐事项 (八) (立)歌诗(全体) (九) (坐)讲道 (十) (立)歌诗(全体) (十一) (跪或立)祷告或同声祷告 (十二) (立或跪)祝福 从该程序可见,主日崇拜是一个神人交往的聚会,其中有人向神的崇拜、祈求、奉献,也有神向人的宣召、信息传达;崇拜较着重祷告与唱诗,这是一种向上的崇拜,是将崇拜神必要的表现;崇拜使神与人在其中同得好处,人敬拜神,人从神得到信息、恩典和赐福。
虽然循道公会只是温州众多教派中的一个,她的崇拜礼仪不能代表其他教派的礼仪,但从其所遗留的文献可见,温州教会的正规崇拜是有迹可寻的。当然,我们也不需要将所有教派的崇拜礼仪作一一对照,更不需要照样画葫芦,我们盼望通过这一历史回顾引发今日教会崇拜的再思。
三、 温州教会崇拜方案提议
立足于二十一世纪,教会崇拜的庄严、神圣,应该成为教会的一大特色;聚会的正规、有序,应该与时俱进;基督徒在崇拜中的敬虔、庄重,应该成为基督徒生命的见证。温州教会崇拜的现状实在令人堪忧。教会理当以教会发展的眼光审视教会未来的方向,首先需要在崇拜上下功夫,使教会适应整个社会的发展,并展现教会的独特神圣性。在此,笔者愿意提出以下几点方案:
1. 提高认识
教会许多圣工的问题,大多源于我们没有真正达到共识。很多教会青年,学习了许多新的知识,而希望在教会里大展拳脚。但由于教会长辈未能与我们有同样的认识而不能很快领悟,在实施中往往会思前顾后,也希望青年三思而后行。因此,在教会实施崇拜方案之前,我们必须先在观念认识方面达成基本共识。 对于崇拜方面,我们先要确定几项重要的崇拜原则: 第一, 崇拜是神人交往。在崇拜程序设定中,教会应遵循这个原则来设定,使神人交往在崇拜中具体体现。
第二, 崇拜的对象是神。
教会崇拜中,绝对不可以提高某种形式和某个个人,完全以神为唯一的崇拜对象。参与崇拜的基督徒应当完全谦卑,切忌抢夺神的荣耀。
第三, 崇拜的礼仪是促进神人交往的媒介。
教会不能忽视崇拜礼仪的重要性,而更应当致力于将崇拜礼仪正规化,使崇拜更有秩序、更加神圣、更加庄严。
第四, 崇拜需要有人的预备,更需要有圣灵的引导。教会不能完全依赖既定的仪式,更应当预备自己的心灵,在祷告中进入崇拜,不然教会崇拜会有“形式化”的危险。
第五, 崇拜的态度是心灵和诚实。任何形式的崇拜不可忘记预备心灵和诚实,因为崇拜不只在乎地点、形式,最重要的是心灵和诚实。
第六, 崇拜的唯一标准是圣经。教会崇拜不可以凭着人的臆测,在崇拜的编排中,应当以圣经为根据,也不能以个人的属灵经验为单一模式。 最后要提的是,教会的崇拜应当务求神圣、庄严,社会世俗化的晚会形式其实不适合教会的崇拜。基督教的崇拜应当追寻教会的特色,而不可迎合大众的需求。始终教会崇拜的对象是神,我们要讨神的喜悦。寻求神喜悦的最好方法,就是始终高举神的名。至于教会福音性的聚会目的,可以在教会特色之中,加上福音信息,也可以专门举办一次福音性布道大会。
2. 加强训练
由于现今中国教会在崇拜学方面的研究和学习都为空白,所以教会有必要主动从各渠道学习有关崇拜方面的知识。教会可以邀请一些对于崇拜方面有学习和研究的学者或牧者,特别针对教牧同工,开一些讲座或培训,使教会从教牧同工开始对崇拜有最基本的认识。近几年,在温州教会出现许多圣乐培训,这是一个好兆头。但笔者建议,在圣乐培训中,圣乐与崇拜的理论课程的分量应当加重。因为教会圣乐和崇拜的复兴最主要的并不是技巧的提升,而应当是心志和观念的提升。基督徒一旦在观念和心志上有提升,弟兄姊妹就会自然在技巧上有进一步的追求。所以,笔者建议教会可以适时进行以下有关崇拜的课程:
l 圣乐与崇拜 l 崇拜学 l 崇拜与礼仪 l 圣诗学 l 圣乐鉴赏 除了对教牧同工进行专门有关崇拜方面的培训之外,教会还需要进一步由教牧同工为主,在全教会中宣讲有关崇拜的信息,使全教会信徒都可以对崇拜有新的认识,以作为全教会实施正规、礼仪性崇拜编排的准备。这样,也能使信徒更加提高崇拜的意识,使每位参与崇拜的基督徒都有据可寻,明白崇拜的意义,更好地投入崇拜之中。
3. 稳步改进
做好培训的工作,全面提高基督徒的崇拜意识之后,教会就可以稳步实施、编排合宜的崇拜。但在过程中,需要注意不能操之过急,教会需要达到全体教牧同工的共识,在进行多次的考虑、协商之后,以求推出一套真正“本色化”的崇拜。使弟兄姊妹不会因为新的程序而措手不及,也不会因此而无法适应,更不会因此而感到与本教会的实际情况不符合。教会每次在崇拜程序编排上的更新,必定盼望成为一个长期可行的方案,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更多灵里的祷告,更多思想的酝酿,更多主里的交通,以求最为有效、可行的方案。 教会崇拜形式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是历史的产物,是几代人努力的成果。当然它也具有时代性,作为新时代的教会,我们在寻求更加合适的崇拜形式时,就需要坚持继承传统中的精华,开拓新时期的创见。现时温州教会崇拜需要更多的创新、更多的回归,我们不能一味地持守原有的崇拜风格,以为那就是最好的,以为那就是不可改变的。我们需要开放自己、开拓自己,使崇拜适应现时教会的需求,以求神的名在现代基督徒身上得到最大的荣耀。
2006年10月7日星期六
[1]萧克谐著,《基督教宗教教育概论》,香港:道声出版社,2003年5月第五版,页182。
[2]萧克谐著,《基督教宗教教育概论》,香港:道声出版社,2003年5月第五版,页185。
[3]萧克谐著,《基督教宗教教育概论》,香港:道声出版社,2003年5月第五版,页186。
[4]爱乐德编著,《实用崇拜简礼文》,中华循道公会温州教区,1943年,页1-2(前言)。
[5]爱乐德编著,《实用崇拜简礼文》,中华循道公会温州教区,1943年,页
2007-10-23 16:3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