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26日星期一


社会福音的代表

刘廷芳成长在思想保守的内地会里,同时受着循道公会开明思想的影响。在读完温州内地会所办的崇真小学之后,刘廷芳就学于温州循道公会(时称偕我会)所办的艺文中学。在成长过程中,他一边接受保守信仰的熏陶,一边则受开明思想的“洗礼”。他受惠于温州最好的艺文中学,接受先进的教育;他目睹了偕我会为开医疗传道之门而设的“白累德医院”。

1905年,年仅14岁的刘廷芳,在《通问报》撰文〈施医乃传道之善策〉,描述瑞安教会以医药作为传福音媒介所带来的效果。文末,刘廷芳以吟诗作结:
呜呼。
圣地布鸿恩。七十命受神力。
美门施异迹。五千共庆更生。
昔日圣徒。垂仪型于万世。
望风兴起。是所望于同胞。[1]

刘廷芳在温州偕我会会牧苏慧廉调任山西大学西斋总教习时,撰文〈文旌北向〉,盛赞苏氏在温功绩,他说:“苏慧廉先生。浙温偕我会会牧。离英莅温。已二十余载。为布道会中在浙温诸会员之再先辈。盖前先生而来。暨与先生仝来者。固不仅先生一人。而求其历年至今。尚在温郡。为主作工者。惟先生一人而已。先生在瓯两次建筑医院。两次创办学务。设立支会百余。迄今散步瓯城北带。见巍巍高立。点缀胜景者。白雷累医院。艺文中学。艺文高初等小学。皆先生创始发起以助厥成者也。先生为诸西牧中。最善操瓯音者。而经理会务。对付内外。莫不以老手称之。”[2]

在耳濡目染之间,刘廷芳对传福音的方法也较为开明,加上在美留美期间受到纽约协和神学院的基督教伦理学教授哈雷·华德(Harry Frederick Ward,1873-1966)影响,后来成为中国教会中“社会福音”的代表人物。在《洪业传》中有一段论述洪业与刘廷芳的交往以及他们俩所推崇的神学,文中说:“他(指刘廷芳——笔者注)理想中的中国,是个被基督化了的中国。他遇上洪业感觉得到了知音, 刘、洪所跟从的这一支基督教派, 有时被指为‘社区福音’。耶稣在《马可福音》10 章21 节说:‘去变卖你所有的财产,把钱捐给穷人,来跟从我。’他们当时觉得基督教徒原则上理当如此,因此极推崇联合神学院的基督教伦理学教授哈利·瓦特。瓦特被人告发为共产党员时,反驳说:‘我不是共产党员,我不如共产党员,我是个基督徒。’[3]

吴昶兴博士在其著作《基督教教育在中国——刘廷芳宗教教育理念在中国之实践》说:“刘廷芳在美国求学就深受华德社会福音的影响,他认为耶稣基督称为救世主,基督教从不改变的宗旨就是‘救世救人’,但‘拯救’的意义需加以解释。他还曾举华德的研究,得出二十五条主张证明基督教开教时一百年中,是一个理想社会的运动。他也认为社会福音是基督教思想的前锋,虽然有许多泥古不化者的反对,但在教会的事工上影响很大。他认为基督救世主义不仅是救个人的救主,救世主义也不是专讲来世的,基督教改良社会,提倡社会观的教义是近世的趋向。”[4]

在〈社论——基督教全国大会〉[5]一文中,刘廷芳详细论述“社会信条的研究”。首先,他宣称:“基督教称耶稣基督为救世主。基督教始终不易的宗旨为救世救人。千余年来对于拯救的事业,没有遗忘。但是拯救的意义,随信徒明白圣经的程度稍有更改,渐渐的推广。”继而,他对西方教会社会观演进与中国教会的觉悟作了追溯:“数十年来基督教有好些学者和服务的忠仆,研究圣经,恍然明白基督救世主义不仅是救个人的救主。救世主义并不是专讲来世的。他们就着书演说,提倡社会观的基督教义。起初这种理论颇受一般信徒反对,渐渐明白的赞成的人多起来了,到了今日虽遭受旧派的积极攻击,愈传愈盛,教会静察时势,潜考圣经,也渐渐的转向社会观的教义。……我国基督徒年来也稍稍的有一点觉悟,今年夏间华北学生夏令会有人草就社会信条和进行的计划,这是中国基督徒对于这问题的第一声。”他在文章的最后提出一句要紧的奉告:“改良社会不能不从改良个人的灵性道德入手,这是基督教千余年来宣播的宗旨,这宗旨和改良社会的信条是不相矛盾的,实在是互相作用的,我们切莫偏重了一面。”

因此,刘廷芳在《生命》登载〈基督徒的社会信条〉,作为他为“被基督化”的理想中国所设计的蓝图。在文中,可以足见刘廷芳有着“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的精神。

1925年,著名社会福音学者华德教授来华演讲,作为他的同事,刘廷芳《生命》月刊中登载两首诗,作为纪念。他介绍说:“我留学美国时,一九一八年,曾任纽约神学院助教。那一年,同时应聘为该院正教授者有三人,皆当世学者。华德教授,即三人中之一位。我和他同事一年,受他的指导不小。今年他来华演讲社会问题,特别注意经济与劳工问题。同事简君又文以灵利的笔,把华君发行特刊,披露他的讲演。我也随简君之后,把自己诗稿中,关于劳动问题的近作,抄出两首,附本期篇末,以作‘旧雨重逢’的纪念”[6]。在〈矿中〉一诗中,刘廷芳用祷告的形式代表一切劳苦大众向神发出呼求,祈求神体认矿者的苦痛和悲凉。全诗抄录如下:
矿中
这是根据Louis Unterineyer的Caliban in the Coal mine写成的
(一)
神啊,我们不是喜欢发怨言,
我们本来知道煤矿不是安乐窝,
但是想不到——雨后积水便成淤,
漆黑中奇寒透骨头。
(二)
神啊!你怎知道矿里的生涯?
你——你住光辉的天宫,
静看流星赛太空,
你有太阳长作伴,
四季温暖不知冬。
(三)
神啊!倘使你只有一颗小月光,
藏在尖帽中作灯笼,
在这潮湿的黑窟中,
度日如年——怎能当!
(四)
四围凄寂,
动的只有运煤车;
举起头来,
一片无穷的黑暗
神啊!若要我们向你还存敬爱心,
快快地掷下来,
一把发光的救星!




[1]《通问报》,第183回,上海:北京路18号,乙巳(1905年)十二月,第3页。
[2] 《通问报》,第267回,上海:北京路18号,丁未(1907年)八月,第2页。
[3]陈毓贤著,《洪业传》,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12月,第51页。
[4]吴昶兴著,《基督教教育在中国——刘廷芳宗教教育理念在中国之实践》,香港:浸信会出版社,2005年5月,第102-103页。
[5]刘廷芳主编,《生命》第二卷第三册,1921年10月15日,第1-4页。
[6] 刘廷芳主编,《生命月刊》第五卷第六期,生命社出版,1925年3月,第81-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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