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27日星期五

邱有恩:《“疯狂”的教堂》 ——浙江温州三江拆堂风波的信仰反思

 《“疯狂”的教堂》 ——浙江温州三江拆堂风波的信仰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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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邱有恩     2014年4月5日

这几天在微信、微博、QQ、短信等等网络工具上铺天盖地的在发送着一条信息——关于浙江温州三江教堂被拆的事件,一些知情者(有意渲染)或不知情者(以讹传讹、人云亦云)都在尽可能的传送这些信息。一时搞得人人义愤填膺,群情激昂……!事件伊始,笔者就想写此文章,但考虑到当时大家义愤填膺,被情绪所左右着,难以冷静、理性思考问题,更难以反思自己的问题,所以一时不敢下笔。现在事件已经告一段落,相信大家能冷静下来反思一些问题了。本文想尝试对此事件和现象的深层问题进行一些反思,所表达的论点仅代表笔者个人的观点,我知道在这个情绪(尤其是“基督徒”们)一面倒的情况下,笔者的观点可能会带来众人的口诛笔伐,我还是想尝试着给好事者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来看待这个现象和问题。我已作好被人冠以假基督徒、反动派、叛徒之名,被拍砖、被口水淹没的心理准备了。

三江教堂坐落在温州市永嘉县瓯北镇的三江村,是官方三自的教堂,属于“江北牧区”。按照我们的传统习惯,以地方的名称称它为“三江教堂”。瓯北镇亦是笔者的老家,而“江北牧区”也是我信仰开始的地方,因此对他们的了解不言而喻。对于这个事件,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为教产的损失而痛心(仅于此,我并没有把它提升到“信仰逼迫”的高度),为政府没有始一而终的依法办事而气愤,为一些基督徒的不明事理、不问清明皂白、不知反思而瞎起哄而难过,更为官方三自教会的领导们的做事方式而不解。纵观整个事件,它的起因、处理方式等等(注:本文并不是讨论政府相关部门的问题,仅对现今官方三自教会江北牧区的信仰情况作一些反思),令笔者有很多的信仰反思。因为笔者认为,拆教堂固然可恶,但信仰上的偏离更可怕!

一、此教堂是违章建筑

一些基督徒不问事理,人云亦云,大声疾呼大家为保住教堂祷告,并且还声言这是新一轮的信仰迫害!我不是为政府说话,但这个教堂真的没有让他们过来拆的理由吗?告诉大家这个事实吧,教堂审批下来是1800平米,而现在盖的是11800平米,也就是说,它的违章建筑有一万平方米!我们先不说这其中有当地政府所存在的问题,就教会而言,作为一个基督徒,应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们不能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无论我们的目的多么高尚,当我们的手段不合真理时,再高尚、伟大的目的都是假的。之所以能盖这么大的教堂,之所以敢盖这么大的教堂,我们相信自己的“关系”,依靠自己的人脉能搞定一切(事先是跟政府有关部门打过招呼,有政府的默许的。

据说,温州市曾经还把这个教堂当作模板工程。这更助长了基督徒违章盖教堂的气焰)。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不是三江这个地方有多少基督徒,并不是需要这么大的教堂,乃是欲望,乃是攀比,乃是面子,“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圣经说,“不是依靠势力,不是依靠才能,乃是依靠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我们的话是这样的:“就是依靠势力,也是依靠才能,更是依靠我们的金钱和关系方能成事”。并且这个事件得以平息,他们仍然是走关系(甚至是派人到北京找人说情),搞人体“保护墙”,得胜网络、微信让事情闹大。教会在为神做事的同时,已经完全违背了神(圣经)的原则立场和精神,名义上为神做事,却不是按神的真理去做,而讨的神喜悦。基督徒活着是为真理作见证,在建造教堂的事上更要如此!保罗说:“……我们争战的兵器,本不是凭着血气……”,我们的“圣经”是这样的:“我们最好的武器就是我们的血气,以及世俗的一整套”!当我们违背真理的原则,不以基督的见证为己任,不能再荣耀上帝的时候,教堂也许被我们建造好了,但教会却被我们拆毁了,我们涌进了自己所建的教堂,却把上帝赶出了我们教会!教堂被我们一个个建造,而信仰被我们一步步拆毁。违背真理而拆毁教会,比政府过来拆一个违章的教堂更严重啊,那是我们信仰的命根子,是本质上的问题!

二、新一轮的“建教堂”风

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温州地区,乃至全国各地因宗教解禁,也因聚会需要,纷纷开始建造教堂(主要是官方三自教会)。而时至今日,30多年,不到40年的工夫,温州各地已经开始新一轮的“造新堂”了,是什么原因呢?人数增加吗?也许,但没有增加到非盖教堂不可的地步。是教堂破旧不堪吗?可能,但不至于此,当初盖教堂都是教会全力投入的大事件,都比较精致、牢固。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教会这么轻易就拆老堂盖新堂呢?最主要的原因是教会没事可做了!如果一个教会不去传福音,不做社会关怀,不培养信徒,那当然没事可做了,而温州一些官方的教会恰恰正是如此!如果没事可做,那教会的人力、物力、精力用在什么地方呢?盖教堂真是个不错的选择!盖教堂一方面让教会可以有事可做,另一方面还可以把教会这些剩余的“力”消耗掉。更重要的是这是最直接的“事奉”上帝、为上帝做事、为上帝“发热心”的表现,而且还可以让自己的聚会有舒适的环境、传扬自己的名,如此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很多人平时不聚会,更不会祷告读经,没有过基督徒的生活,但一旦盖教堂,那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各尽所能。所以这个能激发“信徒”的“热心”又是一个盖教堂很好的理由。盖教堂是我的事奉,是我的价值,是我对上帝最重要的回应,是我信仰的表达,是我的满足,是我的喜乐,是我的……!这事还可以从大家因拆毁教堂而疯狂之事上可见一斑,反过来说,如果教堂真的被拆了,会对我们的信仰有什么损失?我可以说,对我们的信仰毫无损失(可能还是好事,可以让我们在信仰上一个很大的提醒。笔者认为保住教堂了,不一定是好事,我们可能会更加无法无天,更加骄傲,不可一世)!但我们为什么如此紧张呢?我看主要还是面子上挂不住居多,我们引以为荣、引以为傲的事一旦拆毁,这是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一个极大的否定,而这个被否定才是我们真正害怕的东西!

三、(教堂上的)十字架是我的荣耀

与“建堂风”相关的是我们把教堂神圣化了!据说,事件开始的时候,政府部门建议三江教堂先把上面的十字架拆下来,先避下风头,以后可以再装上。这个建议被他们拒绝,理由是十字架是“做了祷告”而放上去的,“做了祷告”放上去的十字架岂能拆下来?这理由令人哭笑不得!请问没有十字架的教堂是教堂吗?没有十字架的教堂有神的同在吗?没有十字架的教堂聚会、崇拜的时候神悦纳吗?这是宗教还是迷信?究其原因,正如一首诗歌所唱的“十字架,十字架,永是我的荣耀”,他们也这么唱,但他们认为这个十字架就是教堂上面的那个十字架(这段时间有关三江教堂被拆事件的微信上就是这样相似观点的内容),所以教堂上面的十字架要高高在上,教堂上面的十字架不能拆,教堂上面的十字架不能……,不能……!此外,除了这“做了祷告而上去的十字架不能下来”之外,据说我们的十字架是8月8号早上(有人说的8点8分)放上去的(8月8号是确定的,8点8分是有争议的),具体动机、目的和原因如何,我不敢猜测,当事是也否认一些“看时辰上十字架”的指责,这个时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不知道,但我很怀疑……!

四、是骄傲、无知抑或是为信仰热心、坚定

在这个事件发酵的过程中,很多人在讨论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展情况。其基本信息是一面倒地指责政府的不守信,反复无常(说不拆了,后来又要来拆,说好拆一部分了,后来又说拆平),信仰迫害等等。但每当有人讲到我们自身有问题的时候,那是需要面对“千夫指”,会招来一片“你是基督徒吗?你还信耶稣吗?你的良心在哪里”等等的责骂。甚至是在用词上用“你们”而不用“我们”,都会招来一片指责——没良心、不是基督徒、说风凉话等等!我觉得很纳闷,为什么基督徒不能容忍不同的观点和态度(又不是异端)?为什么基督徒天天祷告的时候会认罪、省察,而不会在这件事上省察呢?为什么?我们有一种“自我正统”、自以为是的态度,这是新的两个凡事:“凡是我们的信仰都是最正确的(与此相关的是凡是与我们不一致的都是异端或者是有问题的);凡是牧区领导人的做法都是对的(包括‘凡事为教堂做的事都是神圣的,都是神所喜悦的’)”。当一个基督徒(或一个教会)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反省,不会为自己的心灵省思的时候,他就不会被更新,也就不会进步了。记得圣经是这样说的:“……要心意更新而变化……”(这是指灵命,当然也是指我们对真理的追求,以及对自己的行为反省)。信仰失去了反思就失去更新的机会,心灵失去了反思就失去了成熟、健全的机会,行为失去了反思就失去了完善的机会。

五、同心合意——但不是兴旺福音。

我从来没有见过温州教会有这么同心合意过,但可惜的不是像腓立比教会那样在兴旺福音,而是保住教堂。多少人为此禁食祷告,多少人为此痛哭流涕,多少人为此奔走相告,多少人为此大声疾呼(因此我称呼它为“疯狂”的教堂),但我们为那些即将面对死亡、面对地狱之火的灵魂做了什么?我们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做了什么?我们又是为神的荣耀在这个世界的彰显作了什么?保罗说“我为你们的灵魂费财费力”,而我们也费了很多,不过是为教堂费财费力!求主怜悯我们,让我们以此为契机,能够省察自己的行为,从此以后做当做的事。

六、为什么“民意”不被尊重?

为什么会政府反复无常?为什么政府不顾大众信徒的感受?为什么在这么大的民意压力下、信徒“人体保护墙”下,政府一意孤行还想要拆除属于“自己人”的官方三自教会的教堂呢?违章和一些政治因素当然是主要问题,但我个人认为他们从骨子里面是不尊重我们的,他们不会因为我们加入官方的三自而尊重我们,反而是更不尊重我们。为什么?先不谈三自运动的本质真相,也不谈政府的宗教政策(的深层精神),当我们加入三自的那一刻,当我们以政权的政策为信仰的目标——与“某某主义社会”相适应,为“某某主义”理想而奋斗的那个时刻开始,我们本来就自卖了,人家就吃定我们了,知道怎么对待我们,我们都会服服帖帖的,都会永远跟着dang走。因为你把自己的尊严、权力、人格早已出卖给他们了。并且一些三自的主席、会长向一些官员阿谀奉承、低声下气,为了官位而送礼巴结,身为牧师——这神圣的职称,干这种下三流的事情,岂会让人家对我们的信仰、教会、圣经真理有神圣感?一个人不自爱岂能让人家爱你?一个人不自重,岂能叫人家尊重你?一个人不珍惜自己的信仰,不维护自己的真理,不相信自己的真理才是这个宇宙唯一、绝对的真理,不遵行自己所传讲的真理,我们自己行事的原则首先违背了自己的所信仰的真理,岂能有底气向别人说不?岂能叫别人归服你的真理?我们不但没有在这个世界彰显神的荣耀,为真理作见证,反而我们为违背真理添砖加瓦,与世俗、罪恶同流合污。

尾声:

感谢神,昨天听到三江教堂暂时不会被拆除,终于可以放下心头一块石头了。但安心之余,又不禁沉思,教堂被保住了,但我们的信仰呢?教堂越来越高,但我们的真理是不是也被高高传扬?这个水泥做的十字架被高高耸立,神的荣耀呢?教堂越来越美,但我们的灵命是不是也越来越像基督?并且在解决这个事端的过程中,我们是以什么方式、原则、精神来解决的?并不是基督的精神!也许我们在解决这个事端的过程中已经埋下了下一个事端的破口了!我担心的是,政府想来拆教堂没有成功,被我们用“有效”的方式拦住了,但我们自己却亲手地拆毁了自己的教会(信仰)!

也许这篇文章会给你再一次义愤填膺,对笔者破口大骂,也许你不会这样,而是陷入深深的沉思,当然我喜欢的是后者!不过,就算你再次义愤填膺,对我破口大骂,我也已有心理准备了!愿神赐福给你,也使用这篇文章,是造就人,而不是拆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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