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3日星期四


西方传教士与地方近代化
—以循道会传教士苏慧廉在温州的活动为研究中心 

李新德 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摘要:在晚清中国地方近代化进程中,西方差会传教士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英国循道会传教士苏慧廉在温州长达25年的宣教经历,可看作是一部循道会温州早期传教史。循道会在温州创办的医院、学校,不单医治大量的病人、使越来越多的温州人学习新知,促进了基督教在温州地区的发展和传布,客观上也为温州本地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加快了晚清温州社会进程的步伐。与此同时,作为一名务实的传教士和严谨的汉学家,苏慧廉认真学习中国语言文化、历史宗教等,努力以学者的角色适应中国文化传统并致力于在这种传统中发挥其影响力,开始他的传教汉学研究。这样极大地促进了传教士与温州当地百姓的交流,以及基督教与中国社会文化的会通。
引言
温州被海外学界称为“中国的耶路撒冷”,温州教会被称为“中国的安提阿”,基督宗教的发展自有其独特之处。近年来国内外学界关注温州基督宗教,多是对其现当代发展状况的进行研究,而很少关注其历史发展与变迁;温州本地的宗教界人士与学者,虽有关温州基督教史的研究,但因缺乏一手西文资料与原始中文档案材料,对温州教会的早期发展历史尤其是对循道公会温州早期传教史的研究很不全面,且出错较多。[ ]还有,海外近年有关温州基督宗教发展的报导和著述不断增多,可同样因为对温州教会发展历史的不了解,在重要人物与史实叙述上也常出现张冠李戴的现象。[ ]另外,一百多年来,温州历经战乱、文革,所遗留下来的地方教会文献很少,尤其是在建国前近百年温州教会的史料,在温州几乎是一片空白。笔者以循道会传教士苏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 ]在温州的活动为研究中心,结合当年的中西文档案资料以及传教士当年的西文著述,通过与内地会传教士在温州宣教实践的比较,来论述西方传教士与地方近代化之间的关系,探讨以苏慧廉为主体的循道会经验在当代中国教会建构以及地方文化建设中的积极意义。
19世纪中后期,在温州开教的西方新教差会先后有两个:内地会和循道会(时称偕我会)。[ ]鉴于偕我会于1907年与同宗派的教会合并,称“圣道公会”,1932年又与同宗派的循道会等合并,改称“循道公会”。也正是在1907年,著名传教士苏慧廉离开温州。为叙述的方便,笔者拟将循道公会温州早期传教史分为草创时期(18781884)和发展时期(18851907)两个阶段,对苏慧廉在温州活动的评价也依此分期展开。


一、草创时期(18781884
19世纪中后期以降到1950年代,循道公会派往温州的英国传教士共计17人,加上其它新教差会派往温州的传教士,当时共有外籍新教传教士31人。[ ]而早期来温的内地会和循道会的宣教士都来自英国,这与19世纪30年代以降英人在温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温州本地学者胡珠生认为,早在1832年,英人就曾在温州沿海活动,刺探浙江沿海情报。鸦片战争之后,英人在温州沿海的活动更加频繁。[ ]18551860年间骚扰温州的“匪党英夷”、“广东艇匪”就是以英国海盗商人为首的匪帮。[ ]1869812日的《北华捷报》(North-China Herald)上曾发表了一篇题为“Wenchow”的文章,[ ]据考狄(Henry Cordier)的《中国书目》,该文为西方人最早介绍温州的一篇文章。[ ]18761026日《北华捷报》重印该文,笔者认为,这与1876913日所签署的《中英烟台条约》相关条款中,温州被辟为通商口岸有关。[ ]
1867年11月,英国传教士曹雅直(George Stott)来温传教,这是基督教新教传入温州的开始。据其夫人薛氏(Grace Stott)在《在华26年传教岁月》[ ]一书中回忆,他们先后在温州办起了男孩寄宿学校、女孩寄宿学校。曹雅直夫人不仅协助丈夫传教,而且在女子教育、女子放足运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1878年10月,在宁波传教的英国偕我公会传教士阚斐迪(Frederick Galpin)的鼓动下,该会传教士李庆华(Inkermann Exley)来温开教,第二年在温州嘉会里巷租房设立教堂,但信教人数寥寥无几。李庆华身体不好,于18816月病逝于温州。[ ]尽管只有短短三年的时间,李庆华却为偕我公会在温州的宣教工作打下了基础。为填补李庆华留下的空缺,188211月,苏慧廉来温州传教。[ ]来温之后不久,苏氏就在原教堂所在地嘉会里购买地基两亩多,进一步扩建教堂,这就是偕我会在温州的总堂,即现在温州城西堂所在地。正是在苏慧廉的苦心经营下,偕我公会在温州的宣教工作有了很大的发展。

苏慧廉的妻子苏路熙(Lucy Soothill)后来回忆说,苏慧廉来中国前就非常勤奋好学,本来预备当律师的,但当他读到一份杂志上说温州宣教缺人手时,他当即就下定决心“非中国不去”。[ ]事实上,当时一位令人尊敬的老牧师得知苏慧廉将去中国传教时,就力劝他不要到“肮脏的中国”去,并建议他最好到日本去宣教。[ ]正是出于对宗教的虔敬与热情,苏慧廉毅然决然地来到中国。苏慧廉后来曾总结说,海外宣教人员应具备的素质包括:对宗教的真诚与虔敬、应具备的常识以及宣教的热情。[ ]
与其他初来中国的传教士一样,苏慧廉遇到的最大障碍就是语言问题。在其《中国传教纪事》中讲述了初学汉语与温州话的痛苦经历:“他挨着一个中国人坐着,面前放着一本中文《新约》,一本北方官话辞书和一本《中英字典》。他不识一个汉字,学会发音后不知道怎样拼读,费力地拼会后,又弄不懂字义。”经过艰苦努力,他把拼法进行分类,编制了一个体系,发现汉语自身十分容易在发音上使用拉丁字母。[ ]苏路熙也写到,为了学习温州话,他曾跟厨子学、跟一个鸦片抽食者学、跟一位私塾老先生学。[ ]语言不通,自然无法传教;苏慧廉来温不久,就能够用温州话上台布道,可见他学习当地语言之勤奋与用心。“我第一次试着讲道始于18836月,那时我来温州还不到半年。”[ ] 1907年苏慧廉受李提摩太之邀离开温州赴太原任山西大学堂西学总教习时,刘廷芳曾称赞苏慧廉“为诸西牧中,最善操瓯音者。” [ ]苏慧廉在温州学习汉语多年,其在温州期间的学术成果除下文提到的圣经翻译外,还有1899年首版的《四千个常用汉字袖珍字典》[ ]1906年译毕的英文《论语》[ ]等。
中法战争期间,法军侵扰浙江沿海时,在台州路桥有法籍传教士为之引路,激起民众愤怒;[ ]温州地区也发生了针对西方人的袭击事件。1884104日,城区内地会花园巷教堂、偕我会城西礼拜堂、周宅寺巷法国天主堂,以及瓯海关档案遭焚毁。当时城区内的传教士被迫到江心屿英国领事馆那里避难。苏慧廉在1898年“重建圣殿记”中记有:“至八十四年,忽丁魔劫,突遭恶党劫掠财物,焚我教堂,荡我书院,火我居房”,史称“甲申教案”。当时的情形,苏路熙在其回忆录中也有详尽的记述。[ ]针对这场教案,温州本地文人瑞安项崧在清宣统元年(1909)所写的《记甲申八月十六日事》中有:
十五日(即公历104日),郡花园巷教堂聚众礼拜,有小孩扣门求观,门不启,喧嚷不已,聚者益众。……其时,众皆愤怒,遂毁门以入,以所贮火油遍洒堂中,纵火焚之。时夷教诸人纷纷逃窜,众见其室内有火药洋枪等物,草鞋满间, 妇女数十人,遂渭教民果反,竞往他所焚毁,而郡城内外,同时火起,且及北门之税务司焉。……事后,各宪于江心领事馆议和,数日始定,偿英洋三万五千,藩库发银万两。[ ]
溫州“甲申教案”虽然被平息,温州地方政府也对教堂的损失进行了赔偿,但是西方传教士与中国百姓之间、基督教与中国传统社会文化之间的矛盾远没有解决。此时基督宗教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还是“洋教”,在地方尚未取得社会合法性,这就迫使传教士思考在教会自我成长的同时,如何进行本土化宣教、并参与地方社会建构之问题。

二、发展时期(18851907
1884年10月,苏慧廉之未婚妻苏路熙从英国乘船来华。两人在上海结婚后不久到宁波稍作停留,旋即于同年12月回到温州。作为苏慧廉的帮手和女传道人,苏路熙与苏慧廉一起,开始了自己在温长达22年的传教生涯。一直到1891年海和德(J. W. Heywood)来温之前,偕我会只有苏氏夫妇在温传教;这段时期,也是偕我会在温宣教快速发展时期,其本土化宣教策略,正是在苏慧廉的领导下,逐渐从实践摸索出来。偕我会在温第一个乡村教会就是在“甲申教案”之后的1885年建立起来的。[ ]
(一)本土化宣教探索
1、研习瓯乐,改编圣诗

圣乐是基督教传布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许多西方传教士为强调宗教的“纯洁性”,是不屑甚至贬斥中国民间音乐。苏慧廉认为,中国音乐受到西方人的误解与误传。他发现,教会初创期间,信徒不能习唱西方曲调的赞美诗;为此苏氏特雇民间曲艺吹打班来家吹唱,请民间乐师给他讲课,了解温州平民乐闻的民曲[ ]。除此,他还改编许多优秀的民间歌谣,将其应用于圣乐之中,如苏慧廉曾经将《茉莉花》曲调填词成中国人喜爱的赞美诗[ ],未几即普遍传唱于各种聚会中。在论及如何使用中国民间音乐上,苏慧廉总结了四种方法:第一种是将原有的民间曲调整体借用,配上与西方赞美诗歌相同音步的歌词;第二是根据原有的民间调子重新填词,创作新的赞美诗歌;第三是改编民间曲调使之与西方的赞美诗相配;最后是改变部分民间词曲使之与已有的赞美诗相符合。苏慧廉认为,这样做能够极大地改进教会宗教仪式,使得基督徒在唱圣诗时得到更多的快乐,同时也使得教外人士乐意过来听道,在他们的心中播下福音的种子。[ ]1936年圣诞节前后,苏慧廉的女儿谢福芸(Dorothea Hosie)曾重访温州教会,当她听到她父亲创作、儿时耳熟能详的乐曲还在温州教堂传唱时,她激动不已。[ ]事实上如原城西堂支华欣牧师所证实的,《乐守主日》、《主日为圣》等苏慧廉当年创作的赞美诗歌至今尚为信徒所传颂。
2、温州话圣经翻译

苏慧廉夫妇曾作为偕我公会差会的代表参加了于1890年召开的新教宣教大会[ ];在那次会议上,出现了对传教方法的反思,以及对方言译本的必要性和译法的争论。来自广东汕头的宣教士汲约翰(John Gibson)在其长篇报告中称,圣经必须翻译成各种不同的方言,并就方言译本的汉字译本和罗马拼音文字译本两种做法进行了探讨。[ ]苏慧廉很早就意识到,对中国东南部省份的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官话本圣经如古文一样对他们来说是部天书。除此,新约中的两千个汉字对他们来说绝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学会的;反之像官话本那样,用罗马字母明白写出方言倒有可能。“当时温州百姓能够得到的译本是官话本圣经,当我们在台上读经时,只有少数有书的信徒能跟得上,即使我们诵读者的声音洪亮,而大多数的信徒,却不解其义。”[ ]
在翻译圣经为温州当地语言的过程中,苏慧廉有过失败的痛苦与成功的喜悦。他起初是将福音书试着译成方言汉字。不止一次的失败使苏慧廉深信,如此的尝试是毫无结果的。因为大量的方言单字是没有对应的汉字的,“这样下去所产生的译文,正如我听到别人所评论的那样,真的成了不三不四了”。[ ]苏慧廉又尝试把温州方言罗马字母化。他首先编制了一个拼写体系,出版了一个初级读本和一本赞美诗歌。苏路熙曾评论说,苏慧廉的温州方言的罗马字母注音体系“非常简单易学,中国人和西方人能够很快地学会并使用它。”[ ]苏慧廉采取了这种不依靠他人的译经方式,他先后独立翻译完了四福音书和使徒行传,后来为大英海外圣经公会认可并于苏氏18931894年休假期间印刷出版。苏慧廉的温州方言版本(罗马字母注音)的新约全书译本在1903年译毕的,苏慧廉说:“在把圣经翻译成温州话的繁忙劳作时期,充满了启迪、富足和灵感,我生命中没有哪个阶段能与之相比;有一点我深信:不管别人能从中受益多少,译者自己是最主要的受益者。”[ ]
3、本土传道人的培养
1890年的新教宣教大会上,使用本土传道人的问题曾引起讨论。曾在烟台传教的美国浸礼会传教士倪维思(John Nevius)指出:“数百万中国人皈依基督,这一使命必须有中国人来完成。”[ ]甚至到了1920年,在浙江省传教的各差会在报告中称:基督教势力薄弱之原因,除差会财政困难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各差会缺少中国职员”。[ ]当偕我会在温州的宣教工作经历了起步阶段并开始福音传教的时候,苏慧廉就开始筹划如何在他所负责的传教区建立起教会组织,培养本土传道人。但当时他所面临的问题是,他没有当地人做传教帮手。后来苏慧廉发现,有一个离城不远的一个村民,每个周日上午来做礼拜时,总是带着一个又一个慕道者到来。其中有一个居住在城区的基督徒又愿意到乡下主持周日礼拜,苏慧廉就不失时机地鼓励他去做。这样渐渐地,一个小型的教会建立起来了,很快地,更多的教会在乡村建立起来。[ ]189510月《中西教会报》上一篇题为“温州嘉会分设支会事历”的文章,这样描述偕我会在温州宣教事业之发达:
不数年间,有嘉会分出支会有三:一乐邑之东乡,曰虹桥;一永邑之小源,曰桥下街;一处州之属县,曰青田。”……“一言蔽之曰天也,兹更以其数计之,会之就地而立,三十有五,人之洁己以进,六百有三,共襄执事者十有一,而并轮往宣传,统三十三,专守主日者千有三,而兼居家守戒约近两千,既多多而宜善,复井井而有条。其分设支会,尚仅十年,而顺应已若斯之敏速也。[ ] 
各地传教支会的纷纷建立,不但扩大了偕我会在温的影响,更重要的,培养了一大批本土传道人。如苏慧廉在其回忆录中提到的张姓先生、夏姓先生(即夏正邦)等。这些传道人要付出体力的辛劳,要到处巡回传教,苏慧廉称这些“本土传道人”为偕我会在温州宣教事业的中坚。[ ]截止到1896年,偕我会在温州共有外籍传教士3人,而本土传教人33人。[ ] 而这三位外籍传教士分别是:苏慧廉、霍厚福、海和德,温州本土信徒曾评价说,“此三人者,皆大英之杰出者也,虽先后相继至温,而追念前数年之教务,实苏君独任其事。”[ ]而截至1905年,偕我会在温州共有外籍传教士5人(其中包括从事教育和医疗工作的各1人),本土传道人则有151位。[ ]
4、教会自养传统建立
正如苏慧廉自己所说,“自养刚刚起步,但绝不可忽视。”[ ]信徒每个周日上午礼拜时的奉献,以及年终的捐献,可以用作教会的经费开支。尽管温州信徒普遍较贫穷,但在建教堂、装修教堂以及救济贫困者等方面,他们还是尽其所能。如永嘉碧莲、乐清虹桥教堂的建造,城西堂的装修,所需经费都来自信徒奉献。苏慧廉后来总结说,他们进行自养的第一个尝试就是鼓励乡村教会自找地方进行礼拜,截至到1906年,这方面已有80%的教会做到这一点。下一个步骤是不再给教会提供晚上礼拜时所用的灯油,随着教区传教点的增多,单灯油费就是不小的开支。再一个步骤就是希望本地传道人的薪水与日常开支由所在教会负担。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成立巡回教区基金(Circuit Endowment Fund)。[ ]在乡村建教堂或聚会处,苏慧廉的做法通常是信徒集资一半,偕我会补贴一半。[ ]除此,教会所办的医院、学校,每年也可以收取可观的诊疗费、学费,为教会自养提供资金。
衡量教会发展程度高低的标准是“自养”,或者称为“经济独立”。[ ]早在一百年前,苏慧廉就指出:“中国教会最终会按自己的机制运行,具有民主作风的中国民众也会尽力管理好他们自己的宗教事务,就像我们偕我会那种最为自由的方式一样。”[ ]令人欣慰的是,当年苏氏的宏愿在今日温州已经普遍得到实施。今日温州教会自养传统,不能不归功于苏慧廉当年的努力探索和实践。
本土化的宣教策略顺利实施,离不开宣教差会间的配合以及地方官绅的保护与支持。尽管《睦谊协约宣言》在1917年的中华续行委办会第五次年会上才表决通过[ ],其实早在传教初期,偕我会在温州特别注重与其他传教差会之间的关系。从现存的文献资料中不难看出,偕我会的苏慧廉、苏路熙与内地会的曹雅直及其夫人等宣教士关系颇为融洽,而且他们常相往来。1893年苏慧廉用温州方言翻译的《四福音书和使徒行传》出版后,曹雅直夫人就很快在内地会中使用;[ ]又如苏慧廉的温州话新约全书于1903年译毕后,内地会的宣教士衡秉鉴(E. Hunt)夫妇曾给予苏氏许多补充和建议。[ ]1906年偕我会所建白雷得医院落成典礼上,苏慧廉又邀请内地会衡秉鉴牧师、华人牧师蒋宝仁“登台行开院礼拜”。[ ]另在曹雅直夫人以及苏路熙在各自的回忆录中,都有他们相互交往的记述。除此,从苏慧廉以及苏路熙的回忆录中不难看出,苏氏在温州25年,还善于结交地方官绅,妥善处理民教冲突。尤其是“庚子教难”中,光绪皇帝以苏慧廉处理教案有功,赠以朝珠,官同荣禄大夫。在苏慧廉于19061907年出版的不同版本的《中国传教纪事》[ ]的扉页插图中,苏氏不无自豪地加上“荣禄大夫”字样。
(二)偕我会与温州社会进程
1、移风易俗:反吸食鸦片、倡放足运动

传教士将基督信仰传入中国的同时,也对中国人一些陋习进行改造和批判。他们在倡导中国人反吸食鸦片、禁溺婴以及放足运动等方面,他们发挥了积极领导者的角色。
尽管传教士对待鸦片战争的态度各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大都反对英国对华鸦片贸易,反对信徒吸食鸦片。在1877年于上海召开的首届新教宣教全国大会上,来自杭州的安立甘会宣教士慕雅德(Arthur Evans Moule)在报告中称英国对华的鸦片贸易不仅仅是英国私人公司的事情,是“政府的行为”,是“基督徒的罪恶与耻辱”[ ]苏慧廉也对英国商人将大量的鸦片输入中国进行了谴责和批评。据苏慧廉在温州的调查,1891年,温州城区共有烟馆七八百家,到了1904年,合法的烟馆就超过1,200家,温州每30个成年男子中就有一个吸食鸦片的。[ ]18861887年间,苏慧廉征得城西堂教会的许可,开办了一间吸食鸦片者救治所。该救治所不单给予那些吸食者必要的药物救治,而且辅以道德教化,使他们戒除鸦片瘾,最终通过基督教义使他们自新。苏慧廉在温州培养的传道人中,很多就是经其医治好了的吸食鸦片者。[ ]1889129日苏慧廉在写给《教务杂志》编者的一封信中,较为详尽地介绍了他在温州城乡如何通过使用奎宁等药物救治吸食鸦片者,进行福音传布的故事。[ ]当时绝大多数信徒都是苏氏直接或间接在吸食鸦片者中开展工作的结果。
1877年于上海召开的首届新教宣教全国大会上,中国女性缠足问题就引起了传教士的关注,并作为大会的议题之一。虽然传教士们认为缠足是陋习,宣教士和基督徒应予以制止,但从大会上的所作报告与讨论来看,他们并没有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事实上早在1870年代的温州,内地会的传教士曹雅直夫人,在办女塾的同时,就开始倡放足运动,但遇到不少阻力。后来苏路熙在温州办女塾,她招收学生的一个条件就是,女孩不能裹足。女孩放足,这在当时的晚清社会,所遭遇来自家庭、社会习俗等方面的阻力不小。[ ]苏慧廉指出,教会方面不应该在与陋习斗争面前退缩,这也是各传教点应当面对的重要问题。[ ]
2、定理医院:温州西式医院的摇篮
通过神迹宣教是使徒时代的通常作法,“我们替代神迹宣教的方法是医药传教”,[ ]苏慧廉如是说。偕我会在温州开办的医院雏形即是苏慧廉为鸦片吸食者设立的治疗所。后来随着规模扩大,增加了一些病床,逐渐形成了“我们的第一家医院”;[ ]也是历史上“温州第一座西医院”。[ ]传教士在温州给百姓治病与布道结合起来,在医院有了一定的规模后,传教事业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1891年海和德来温,这样苏慧廉就能够专心教会事务,而海和德接管了医务工作。[ ]之后霍厚福(Alfred Hogg)医生来温,教会的医疗事业得到快速的发展。后来在苏慧廉的朋友华克登(A. J. Walkden)牧师介绍下,约翰•定理(John Dingley)捐资建造了一座医院,这就是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所建的定理医院的由来。再后来鲍理茂(W. E. Plummer)接替霍厚福来温,在教会从事医疗工作。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原来的医院设施远不能够满足患者不断增加的需要,于是曾在宁波传教区捐资建医院的白雷得(Henry Blyth),又在温州捐资建造了一座新医院,该医院于1906130日建成,定理医院随即并入,这就是后来的白雷得医院。[ ]在白雷得医院落成典礼上,苏慧廉称该院设立之宗旨为:“归荣上主,拯救下民;宣扬圣道,超拔灵魂。”[ ]苏慧廉回忆说,单1905年,教会医院的门诊病人就达到12,000人次,住院病人有700人之多,施行了400例手术。[ ]而到了1906年,教会医院的门诊病人就达到17,370人次,住院病人有740人之多。[ ]
虽然内地会在温州开教早于偕我会,但在教会医疗事业发展上,偕我会遥遥领先。同样面对鸦片吸食者,曹雅直和曹雅直夫人等内地会的宣教士怎样做的呢?“不吃任何药物,相信上帝”、“跪下来祷告”。[ ]这里并不否认他们也对吸食鸦片者和其他病患者辅以药物治疗,但他们始终未能像苏慧廉所在的偕我会那样,在温州建一间像样的西式医院。偕我会所办的医院不仅通过治病救人在百姓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培养了一批本土的医疗医护人员,同时也在温州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教会医院在慈善事业中占首位”,[ ]偕我会温州教区的情况确实如此。
3、艺文学堂:温州新式教育的肇始

苏慧廉在温州先后办有艺文小学堂、艺文中学,他的妻子苏路熙设有女塾。曾为苏慧廉一手栽培的温州本土传道人夏正邦在《碧莲后学殿士夏正邦直叙苏慧廉牧师寓瓯十九年行述》说:“见吾温格致失传,开艺文学堂,课以中西两学。见温之教中闺秀目不识丁,设女塾,夫人亲教,以读书兼训针黹。”[ ]苏氏的办学理念深受广学会林乐知、李提摩太等人“知识传教”思想的影响,也是由中国晚清教育现状所致。
1887年开始,苏慧廉在温州康乐坊赁房,招收初入学儿童,聘请启蒙老师,开办教读四书加圣经的私塾,为艺文小学前身。[ ]1897年康有为上书变法维新,提倡新教育。苏氏审时度势,乃开办艺文学堂。为建校舍,苏妻路熙回英国劝募八百多英磅,苏友捐赠五百英磅。在温州老城东北隅海坦山麓建教学楼一幢、校长宿舍一幢,这就是艺文中学(Our College)的由来。在19031020日艺文中学新校舍建成的开学典礼上,当时的道、府、县官员,经学大师孙诒让、著名传教士李提摩太等达官名儒到场祝贺。[ ]孙诒让在讲演中说:“现在苏先生开设之艺文学堂,用西洋文明开发我温州地方的民智,想见苏先生要热心推广教化,不分中西畛域。力量既大,心思又细,各种教科无不齐全。兄弟登堂瞻礼,如同身到西洋看学堂一样,心中不胜欣喜。”[ ]苏慧廉在温州办教育的理念在后来的国立山西大学堂的教育管理以及牛津大学的教学生涯中得以延续。苏氏在《李提摩太传》中回忆说:“我之所以接受这个职位,[ ]一是因为山西大学那种作为崇高的基督教精神的实例一直是我所向往的,二是出于我对办教育的信念。”[ ] 到了1906年,艺文中学的学生规模达到300多人,成了当时温州地区最大的学校。在校长蔡博敏(T.W. Chapman)的努力下,学校发展很快;苏氏在1907年写道:“学校1907年的发展目标是自养(self-sustaining)。”[ ]尽管是基督教的教育机构,艺文中学生源很广。除来自基督教徒家庭的学生外,还有来自衙门官府的子弟、地方名望乡绅的子弟。他们为地方培养了不少学校的校长,为当地海关、邮局输送了很多人才。如后来的神学家、教育家刘廷芳博士早年就毕业于艺文中学。艺文中学从创办至1925年止的20余年时间里,为温州培养学生千余人。[ ]

结论
作为楔入地方社会的一种新势力,循道会在自我发展的同时,以苏慧廉为代表的循道会传教士也在积极参与晚清温州的社会进程。循道会传教士本土化的传教策略促进了教会自身的发展,同时通过参与地方的近代化进程,进而在民间和官方分别获得了社会合法性与政治合法性。尽管内地会传教士在温州开教最早,一些传教士如曹雅直及其夫人等也采取了一些本土化的传教策略,但在对温州社会进程影响的深度与广度上,远不如循道会。另外,透过1906年的资料的对比研究,[ ]尽管循道公会在宁波开教早于温州,但成效不如温州突出。循道会在温州早期传教史与传教士苏慧廉的巨大贡献密不可分。苏慧廉在温州长达25年的宣教经历,又可看作是一部循道会温州早期传教史。循道会在温州创办的医院、学校,不单医治大量的病人、使越来越多的温州人学习新知,促进了基督教在温州地区的发展和传布,客观上也为温州本地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加快了晚清温州近代化的步伐。与此同时,作为一名务实的传教士和严谨的汉学家,苏慧廉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善于发现和激发温州人道德向善的原动力。大多数传教士对中国的历史全然无知,单凭狂热的传教热情和西方坚船利炮的保护,这样基督教在华传教事业势必进展缓慢、甚至遭受中国士绅民众抵制。循道会的宣教士苏慧廉却能以此为契机,认真学习中国语言文化、历史宗教等,努力以学者的角色适应中国文化传统并致力于在这种传统中发挥其影响力,开始他的传教汉学研究。这样一方面促进了传教士与温州本地百姓的交流,以及基督教与中国社会文化的会通;另一方面也增进了中西宗教文化交流与对话,极大地推动了西方汉学的发展。诚如费正清所评论的,“新教差会当时进行的远不仅仅是一场宗教运动”,作为传教士,“他们的个人目的是在宗教方面影响中国人,但结果他们的历史职能是进行观念和形象的双向传递。”[ ]


【感谢词】感谢匿名评审专家的论文审阅意见,已依建议修订。论文修订的过程中,也得到温州大学江华教授的指导。本文研究受200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09YJA751068)、温州文化研究工程项目(wyk0743)资助,谨此致谢。

转载:http://www.regentcsp.org/wzxk_list.asp?id=997


苏慧廉(W·E·Sootill 18611935),英国哈利法克斯(Halifax)城人,1881年(清光绪七年)冬来温州从事传教活动。三年之后,同查理斯·法勒的女儿露营(Lucy)在温结婚。侨居中国46年,而其风华正茂的前26年,生活、工作在温州,当时西方的传教事业虽然与其殖民掠夺活动为伍,但苏氏却是一 个有才干的人,对温州的宗教、文化、医药卫生事业都有较深的影响。
  苏氏作为一个外国人,到温州接替李华庆牧师的传教事业,首先碰到的是语言问题,但他学习温州方言仅半年,即能用温州话登台讲道,并在学习运用中掌握温州方言的发音规律,创编了瓯音拼音文字。乡村妇孺学习一、二个月,即可用以通信, 在教会中曾盛行一时。因民国期间提倡用普通话统一语言,后 遂失传。现北京中国社科院语言研究所尚保存有这种拼音文字的书本和课本。他对中国的古典文学造诣也较深,1898年为重建城西堂撰写的碑文有:中外集资成数,庀材鸠丁,昕夕董治,月圆十度,方始告竣。等句,章法严谨,词理通顺,为西方传教士中所罕见。
  苏氏还以温州方言翻译《新约圣经》,运用方言相当准确,并著有《儒··道三教研究》等书。苏氏在温任循道公会(当时称皆吾会)温州教区长二十五 年,发展教徒万余人,建立9个联区,270余处分会。他直接主持建造的教堂有:乐清虹桥堂,永喜枫林堂、碧莲堂、城西堂、瑞安衙后堂等。其中城西堂建筑宏伟高大,式样古朴庄严,省内称著,现为市级文保单位、对外开放堂。教会初创期间,信徒不能习喝西方曲调的《赞美诗》,苏氏特雇民间曲艺吹打班来家吹唱,了解温州平民乐闻的民曲。他发现这些曲调很少用74两个不易唱的音名,即据此采用12356五个音名制成简易的中调、长调、短调、八七调、七调等五支曲调,令信徒习唱。未几即普遍作用于各种聚会中,有的至今尚为信徒所喜唱乐颂。
  苏氏对文化教育事业也很注意投入,1887年开始在康乐坊赁房,招收初入学儿童,聘请启蒙老师,开办教读四书加圣经的私塾,为艺文小学前身。1897年着手在瓦市殿巷赁房,开办艺文中学。时苏友傅兰雅(Jahn·Fryer)在上海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翻译大、中学堂教科书,艺文中学堂亦采用这种教材。并请谢道培牧师(W·R·StaBie)担任英语教师,学生仅20人。因受师资校舍所限,课程没有开齐。1899年至1902年,山尔曼(A·H·Sharman)牧师与蔡博敏(T·W·Chapman)相继来温州。发展教育事业。为建校舍,苏妻露茜回国劝募800英磅,苏友捐赠500英磅。在海坦山麓建教学大楼一幢、校长宿舍一幢。1903年秋,在艺文中学新校舍建成的开学典礼上。当时的道、镇、府、县官员,经学大师孙诒让、西国有名通儒李提摩太等达官名儒毕至。孙诒让在讲演中说:现在苏先生开设之艺文学堂。用西洋文明开发我温州地方的民智,想见苏先生要热心推广教化,不分中西畛域。力量既大,心思又细,各种教科无不齐全。兄弟登堂瞻礼,如同身到西洋看学堂一样,心中不胜欣喜。艺文学校至1925年停办为止,甘余年来为温州培养学生千余人。温州第一个得博士学位的刘庭芳教授(曾在燕京大学任教),瓯海中学(温四中前身)创办入谷*校长等均为该校早期毕业生。艺文校史虽短,实开温州新学之先,对温州文化发展有一定影响。
  苏氏也是把西方医药科学技术传人温州的第一人。温州白累德医院(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前身),就是在他的努力下创办的。当年他是一个无多大医疗能力的青年传教士,只随身带点奎宁、阿斯疋林等家常用药,原为招徕听众,给教友施医施药。后来,在听众要求下,做些拔牙、修正倒睫等小手术。由于求 医者日众,苏氏深知传道、医药一举两得。于是请当时在温州瓯海关工作的劳菜(J·H·Loring)医师来应诊。并向差会呼吁派医师来温工作。
  约于1890年,海和德(J·W·Heywood)牧师自宁波携带一批药物来温,苏氏与他在温州城西耶稣堂附房建立一个医务室,劳莱医师任门诊医师。1893年差会派霍厚福(Alfrde hogg)医师来温任专职医师,设立几张病床,初具医院雏型。据苏氏在《A·Mission in China》中追述,当时主要的医疗活动是戒烟(鸦片)。永嘉碧莲教会,就是几个在这医务室里戒了烟的人回去设立的。后于1897年有苏友维尔克(A·T·Walkden)介绍约翰定理(JOhn Di ngley)来温,在杨柳巷建筑一所有男女病房、门诊部、药房、厨房、厕所等配套的小型医院。(即现在的墨池小学旧址)定名为定理医院。鲍理茂(W· E·Plummer)医师接替霍厚福任主治医师,建立门诊住院登记,至白累德医院建成前共九年,计接待门诊70000余人次,住院4O00余人。最后那年住院病人达740人,病房无法容纳。只得围篱笆搭临时病房。约翰定理见此情景,乃荐其友亨利·白累德(Henry·Blyit),与苏、白氏愿出资建一所有150张病床、其他设备配套的医院。苏即纳为上宾。亨利捐赠建院经费。于1906年建成新院改名白累德医院。该院自建成至1953年一月由市人民政府接办止,经营47年,门诊病人约达300余万人次,并为温州培养了一大批医务人员。众所周知的陈梅豪、郑求是等都是该院培育出来的医师。多年任该院院长的施德福(K·T ·A·Stedeford)艺高技精,蜚声鹿城。
  此外,苏氏夫妇还对提高女权、制止妇女缠足、解除封建压迫束缚等方面亦作了卓有成效的努力。1908年,苏慧兼离温,任山西国立大学西学校长。1915年 至1918年任基督教青年会宗教工作主任干事。1925年任中国赔偿、法律顾问委员会委员,次年任英国派遣中国的惠林顿爵士代表团团员。1928年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访问教授,晚年回英国后,任牛津大学中国语文教授。

想起苏慧廉作者:方韶毅


想起苏慧廉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70810 17:03 来源:新京报
   方韶毅
  1881年冬天,清光绪七年,风华正茂的英国人苏慧廉(W.E.SOOTHILL)来到温州传教。那一年,苏慧廉二十岁。他在华的四十六年,前二十六年一直生活工作在温州,任循道公会(当时称皆吾会)温州教区长。而且在温州与露茜结婚。苏慧廉改变了温州的近代宗教、文化、医学发展的进程,在近代基督教在华传教史上无疑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苏慧廉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传教士。学习温州话半年就能用温州话登台布道,并摸索出温州话发音规律,用罗马字拼音代替汉字,创编瓯音拼音文字。而且用此文字翻译了《新约圣经》和《四福音和使徒行传》。苏慧廉用西药施救温州教友,创办了白累德医院。并开温州新学先河,创办艺文中学堂,温州获博士第一人刘廷芳等人都在此学校毕业。苏慧廉在温二十多年,发展教徒万余人,建立9个联区,270余处分会,主持建造城西教堂等。
  苏离温后,改任山西大学校长,直至1914年。欧战期间改任基督教青年会宗教工作主任干事。1925年,任中国赔偿法律顾问委员会会员。1926年,任英国派遣中国韦林顿爵士代表团团员。1928年,任哥伦比亚大学访问教授。回国后任牛津大学中国语文教授。1935年逝世,时年75岁。
  在温期间,苏撰写了《A MISSION IN CHINA》(一个传教团在中国)一书。1907年由EDINBURGB AND LONDON OLIPHANTANDRRSON & FERRIER出版。书中第二、十一、十三、十四等章均记载温传教事,附摄温州照片多帧。其妻亦有《A Passport to China》(走向中国)出版。
  我曾在网上见有书友从国外网站购书,便按他们的方法搜索苏著。四五月光景,我从ABEBOOK.COM找到数本。当年夏鼐找此书,赠温州图书馆,费了些周折,今日网络购书添了不少方便。阿雅研究温州方言,对苏颇有好感。当年还到城西教堂拜访与苏共事过的教友。便告于阿雅,他即订了一本,我也托他订了一本。一月左右,新西兰奥克兰的店家把书邮寄到他在加拿大的家。最近他到加国度假,顺便带回书。书又一次漂洋过海,来到温州。我今天一早从他温州的办公室拿到。蓝色的布封面略有泛白,但品相甚好,扉页还有藏者1909年购时的签名。可惜我的英文水平甚差,只能先看书中有关温州的照片。今年正是此书出版百年,我得此书,不仅是多了一份温州文献,而且颇可纪念。
  这里还想起,我曾托在英国留学的还未谋面的朋友找过此书,经他网络搜索,此书有过新版。他在加拿大一图书馆找到此书的电子版。
责编:徐颖
近代西方医学对温州医学发展的影响与启示
  所谓西医,实际上是指近代和现代医学.在19世纪中叶。来华的传教士把基督教带到中国的同时,也带来了西方近代科学和医药学。西方医学开始对中国医学发生实质性影响是在19世纪初,牛痘接种法以及西医外科和眼科诊疗技术的传入。为西医在中国的拓展奠定了基础.温州作为沿海最早开埠的商业城市之一,是近代中国最早与西方世界接触的前沿之一,也是西方医学最早输人和最先繁荣的城市。
  早在1897年温州就有了传教士建立的第一所医院,谓定理医院(白累德医院前身,即今浙江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一、苏慧廉与温州近代医学苏慧廉(W·E·Sootill 1861-1935),英国哈利法克斯城人,1881(清光绪七年)冬来温州从事传教活动。三年之后,同查理斯·法勒的女儿露营(Lucy)在温结婚.侨居中国46年,而其风华正茂的前26年,生活、工作在温州,当时西方的传教事业虽然与其殖民掠夺活动为伍,但苏慧廉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对温州的宗教、文化和医药卫生事业都产生了较深的影响[1].苏慧廉是把西方医药科学技术传人温州的第一人.温州定理医院,就是在他的努力下创办的.当年他是一个无多少医疗背景的青年传教士,只随身带点奎宁、阿斯匹林等家常用药,原给教友施医施药的目的是为招徕听众,后来,在听众要求下,做些拔牙、修正倒睫等小手术[2].由于求医者日众,苏氏深知传道、医药将一举两得.于是请当时在温州瓯海海关工作的劳菜(J·H·Loring)医师来应诊.并向英国教会请求派医师来温工作。
  年差会派霍厚福(Alfrde hogg)医师来温任专职医师[2],设立几张病床,初具医院雏型。1897年约翰定理来温,在温州杨柳巷建筑一所有男女病房、门诊部、药房、厨房、厕所等配套的小型医院。(即现在的墨池小学旧址)定名为定理医院‘”
  年建成新院改名白累德医院.该院自建成至1953年一月由市人民政府接办止,经营47年。门诊病人约达余万人次,多年任该院院长的施德福(K·T·A·艺高技精,蜚声鹿城。
  二、温州医学教育事业发展白累德医院的办医办学模式,是历史的产物,也是社会发展的需要,在近代中国,传教士的布道工作进展缓慢,收效甚微。根深蒂固的传统儒家文化和崇拜偶像构成了中国社会对外来宗教的强烈排斥性,迫使传教士寻找较为有效的方式在这个东方大国传教布道.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西学的价值观为更多人所认识.维新变法失败后,革命兴起。废科举,兴学校成为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变革的必然要求.传教士们以西学的占有者自居,试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各种方法掌握中国的教育改革运动,使它能符合纯基督教的利益,建立了一套由教会小学、中学、医学院校相互衔接的独特的教育系统,企图抢先垄断中国的高等教育,通过培养有文化、有社会影响的中国籍教会人物,以达到从心灵上征服中国的目的。
  温州教会医院,白累德医院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建立的.教会医院的创办有着明显的殖民主义色彩,但白累德医院等教会医院的建立,客观上开启了温州近代医学教育的先河。教会医生在建立医院的同时,还积极推进西医教育,培养新式医生.。不应该认为教会医务人员工作的重要部分仅仅限于内外科的实施,应该对当地的开业医师在解剖学和生理学上进行讲授,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学习医学和有关科学。由于初建的白累德医院医技力量缺乏,鲍理茂、施德福两院长先以一师带多徒形式,培养医师二十人,徒弟先在院长身边当助手,后留在医院工作.为解决护理人员的缺乏,开始进行护理教育.以。辅助医疗事业,培养护理人才为宗旨,在其有效管理体制和经营模式下,创办了两所职业学校。民国十八年(1929)由白累德医院开办私立白累德护士职业学校,第一期招收的学生于19337月毕业,首任校长英国人薛美德,她是英国教会派到中国毕业于护理专业的护士,曾在白累德医院担任护士长职务。校址在海坦山艺文中学(今温州第二中学).民国二十三年(1934)又开办私立白累德助产职业学校,分别由陈舜华、陈梅豪担任校长。1948年止,护士学校共办16届,助产职业学校共办7届,培养护士助产士约150人。白累德护士职业学校和助产职业学校是浙江省创办的早期医学院校之一,见附表.温州医学教育事业的发展,不可否认是秉承和发扬了教会医院的办学思想,为若干年后的温州医疗卫生事业奠定了基础,是现代社会进步的产物,同时也衍生出了有温州特色的医学教育事业.到1949年,白累德护士职业学校、白累德助产职业学校、瓯海医院附设医事职业学校及董若望医院护士训练班,合并成为温州市私立高级医师职业学校。1952年改为温州卫生学校,校舍迁至谢池巷,占地面积10亩。于2001年月并人温州医学院,在长达72年的办学过程中,温州卫生学校培养了13000多名各类中等医学专业技术人才,毕业生遍布全国各地,是浙江省培养中等卫技人才的重要教学基地。
  三、西方医学对我们的影响与启示邓小平同志在南巡讲话中说: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式.西方医学文化中的优秀成分无疑是人类社会创造的文明成果,所以我们应当积极地吸收到自己民族文化结构和民族医学结构中去。
  当代西方学者,1981年诺贝尔奖获得者依来亚斯·哈内奇说:中华文化可能是世界上惟一能够感召人们不要碌碌无为、不要虚度一生的文化。中华文化遗产之丰富恐怕首屈一指,它不仅是在人文科学领域,而且在医学理论方面也居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因为中华文化把世间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生命里。那么,在有关生命的所有认识论和方法论中,中西方文化凝聚的差异最为显明就不足为奇了.传教士对中国的影响是双重的,无可置疑的,他们把西方当时最先进的医学知识和医疗手段带到中国,同时将中国古代科学文明介绍到西方。从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就已经有传教士在广州上海等通商口岸设立小型的医院.此后他们几乎每到一地,都会创办医院.不仅是为了传播福音,也是看到了当时中国人的切实需要.传统的中医药.虽然在治疗一些常见的慢性疾病上有其独到之处,但在治疗急性病和传染病方面往往毫无办法.比如当时流行的肺结核,麻疯病等,中医药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的,因为对微生物的传播特点几乎没有什么认识。
  我们只知道加拿大人诺尔曼白求恩如何在抗日战争中,为八路军建立战地医院,不辞辛劳为中国军民治病.很少有人知道,远在白求恩医生来华之前,早已有数以百计的传教±不时用自己的鲜血抢救中国人的生命。有的传教士医生在十分偏僻的隔离区建立麻疯病院,长期和麻疯病人生活在一起,想方设法为他们治病。那时,就是麻疯病人的亲人都不敢接近他们。正是通过他们的努力,才使国人慢慢地打破了对麻疯病的盲目恐惧,建立了麻疯病也可以治愈的正确观念.传教士传授西方医疗技术、培养医务人员方面做出卓着贡献,促使中国人逐渐理解和认识到医学是一门专业.医院的不断建立和现代医学的实践,稳步地提高学术水平,医学成为我国现代最发达的专业.现如今医院注重人才培养,使医教、科研和医事外向联系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为今后发展现代医学教育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白累德医院客观上给温州输入了西方先进的医疗技术和现代化的医院管理模式,推动了温州西医事业的进步.随着本土化的进程,由于社会的需要,加快了医学的专业化程度。白累德医院有着西方殖民主义的势力,西方传教士来温州借助科技的手段,传播医学为目的传播基督教,可最终的结果是温州人接受了医学,而拒绝了西方的宗教.因为医疗工作的忙碌、医学技术要适应时代的发展不可避免的与传教事业发生分离,按自己的规律和特点发展,走上专业化道路.医学是一门深奥无穷、知识面宽广、科学研究型重点专业,是一门生命学科,为人类健康作出突出贡献.我们应该在继承和发扬的基础上,吸收和借鉴西方医学中对我有用之处,坚持内外结合,融会贯通,发展自身的特点,促进温州乃至全国医学的进步。

回忆英籍医生施德福夫妇 作者:徐章

回忆英籍医生施德福夫妇
作者:徐章

英籍医生施德福(K.T.Astedeford),约于一九一○年爱丁堡医科大学毕业后,来温州从事医疗事业,前后达四十年之久,直至一九五O年逾花甲才离温回国。他是白累德医院(现温州第二医院前身)最后一任院长,也是任期最长的一位院长。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关心病员,为人和蔼,在温州为救死扶伤做了不少工作,深得温州病家的好评。

当我还是少女的年代,就听到过关于施德福医生治病的传说。人们说,如果患了非动手术不可的毛病,就非找施德福医生不可。还说,他操手术刀的精确度,简直到了使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在一叠薄纸上,如果要剖破七张纸,一刀下去,绝不会损及第八张。我从心里暗暗敬佩他。直到一九四二年夏,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不仅认识了施德福夫妇,而且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就更加深了我对他们的了解。

抗日战争期间,我家避难到祖籍永嘉枫林。在那里,我家并无住房,在族人的安排下,暂时住在“御史祠”,也就是为纪念先祖父徐定超公而建的祠堂(先祖父系清光绪九年进士,任过京畿道御史;清末曾加入孙中山、蔡元培先生组建的革命组织“光复会”;辛亥革命后任温州军政分府都督)。那时,我正在温州中学念高中,学校迁往青田水南村,到了暑假,我就回到了枫林。

一九四一年冬,我十八岁时,日寇偷袭珍珠港,留居我国的一些英美国籍的公民,也像我们一样不时受到日寇的威胁.暑假期间,施德福夫妇也避难到枫林来。当地基督教会对施德福夫妇十分敬重,竭力代为安排住处。他们看看“御史祠”宽敞明亮,就来动员我们让出来.为这事,我父亲很生气,认为他们没理由要我们让出来给外国人住。

后来经过协商,采取了折衷的办法:我们一家人搬到楼下住,施德福一行人住在楼上,楼下厨房两家共用。陪同施德福夫妇前来的,还有两个外国男人,三四个中国佣人。那时我和兄弟姊妹们与外人同住一起,看他们用刀叉吃面包、乳酪和肉排,感到很新鲜。后来熟悉了,我们还向他们学做面包和蛋糕,夜晚还和他们一起在星光下乘凉。

不久后的一天,施德福医生宣称,要为枫林地方的老百姓免费诊治一天。消息传出,人们象潮水一样涌进"御史祠",有的病人由几个人搀扶着走来;有的病人拄着拐杖从老远的山村赶来;有的妇女把病得啼哭不止的婴儿送来……中堂上,沿墙所放的几张长板凳坐满了人,就像是医院的候诊室。不一会,施德福医生从楼上下来,他身材魁梧,两鬓花白,颈上挂着听筒。夫人施梅甫护士(原系宁波斐迪中学英籍教师)跟在后面,她个子不高,略微发胖,脑后梳个发髻,笑容可掬。医生认真地替病人诊治开方,夫人则穿梭于病人之间探问病情。他们整整忙了一个上午,直到病人散去才休息。

这次以后,我父亲很受感动。他一改以往的态度,特地请人从乐清买来蝤蠓和黄鱼,又宰鸡买肉,烧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宴请这几位外国邻居。席上谈笑自如,彼此相处得很融洽。渐渐地,我也到楼上去玩,看看他们的卧室,和他们聊聊天。施德福医生那年五十六岁,夫人四十岁。夫人爱唱歌,走路还跳呀跳地,像个活泼的姑娘。她拉着我的手,用英语和我交谈。讲得太快,我听不懂,她就慢慢地说,还加上温州话解释。我用心听,有时也说两句简单的英语,后来我们一见面就用英语互相问好,使我的会话水平提高了不少。

施德福夫妇会说温州话,却不会说中国普通话。有一天,他俩下楼来找我,医生手里拿着一本国语教科书。夫人拉着我的手说:“请你教我们说普通话好不好?”我感到很惊讶,他们是很有学问的人,年纪又这么大,竟向我这个姑娘学习,而且是在避难的时节!他们珍惜时间,抓紧学习的精神,在我的心田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虽是温州人,却在北京出生,自忖普通话还不错,就壮着胆应承下来。不过,我也提出个交换条件,要夫人教我英语,她微笑地点点头。我和她说定,每天上午八点钟,她到楼下我的卧室,由她先用英语讲个故事给我听,然后我用普通话讲个中国故事给她听。医生则间接向夫人学,遇到疑难的字,他常拿着书来问我,我也认真地告诉他读音和字义。有时候我坐在床上,端张椅请夫人坐在对面;有时候我们索性都坐在床上,肩并着肩,脸偎着脸。可惜暑假太短,总共只讲了十来故事,我们就分别了。

我清楚地记得,夫人所讲的故事中,有一个是讲威尼斯商人安东尼的,这故事我在高中英文选里学过,听起来容易懂。她讲故事富于表情,有声有色,常常说得我笑个不住。我对她讲的是中国的传统故事,诸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孟姜女》等。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故事,听完之后常赞不绝口。

她曾送给我一本只有两个火柴盒大精装的英文本《莎士比亚诗选》。第一页是罗米欧和朱丽叶的彩色插图,我非常珍惜它;可惜经历多年离乱,如今已不复存在了。她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她常说信奉上帝不一定拘泥于形式,心地善良最要紧,她在白累德医院,就时常到病房看望安慰病人,替病人做祷告。

施德福夫妇有个儿子曾留居山东青岛,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被日寇关进集中营,后来被释放,就回英国去了。他们常常怀念他,夫人常常感慨地说:“好久没收到他的信了,战争真罪恶呀!”她还告诉我说:“我儿子很聪明,他有自己的主张,他常常反驳我,说我不对。”因她儿子和我十一岁的弟弟年龄差不多,为此她常常找我弟弟抛球玩耍,藉此得到一点安慰,我很同情她。

暑假期满,温中从青田搬回温州城了。当我回校念书时,得知施德福医生一行人也离开枫林回温州了。我将暑假与施德福夫妇相处的事告诉我的好同学孔珞,并带她到康乐坊施德福夫妇的寓所去玩。门铃响后,我认识的那位佣人带我们到会客厅。这时夫人正在弹琴,一位外国姑娘在唱歌。知道我们来了,她们停止了弹唱,夫人站起来迎接,她热情地说:“oh! Ive never seen such a good friend Like you.”我一阵脸红,回不出话来。佣人端上茶,我向夫人介绍孔珞,夫人向我介绍那位外国姑娘,我们互相认识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和孔珞都收到一份请帖,施德福夫妇请我们到教堂去过聖诞节,参加宴会。我们高兴地去了。那天,教堂餐桌摆得很多,都是中国菜,客人大都是教友。可惜都陌生,又不见施德福夫妇,我们扫兴而归。

过了几年,抗日战争已结束,我已结婚生了孩子,家住在农村。有一次,孩子的祖母生病,在农村久治不癒,我想起施德福医生,就赶往白累德医院求治。不一会,施德福医生就来了,他依旧是昔日的模样,诚诚恳恳,不摆架子。他一来不多说话,马上进行认真检查,最后他抱歉地说:“病人患的是癌症,已到扩散后期,没办法了。”我们只口头谢谢他。又过了两年,我母亲重病在床,施德福夫人闻讯,特地拎了礼物前来看望、安慰,我们一家人都感到过意不去。

不久,我母亲去世了。我从农村出来住在温州城娘家。生活的蹇涩,使我意志消沉,茫然不知所从。一天,我想起施德福夫人,又去看望她。她依旧满面春风,当她把我带进一个房间时,那里已端坐着五六位青年,他们是来向她学英文圣经的。我也坐下来听讲,那天夫人讲的是耶稣拿了一袋种子播种的故事。夫人说,每星期讲两个晚上,我请她让我也来,她满口答应,后来我去了三四次。

最后一次去看施德福夫妇是在一九五○年。那天晚上我和弟弟一道去,见面后,夫人告诉我,他们就要离开温州回英国去了。她说,想到快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快要见到自己惟一的儿子,心里有难言的喜悦。“我的儿子有信来,他快要上大学了。”她这样告诉我。(直到最近,我才得知她儿子继承父志,当年进医科大学,后在马来西亚一家医院工作。)我弟弟说:“你们能回到自己的祖国,会见自己的儿子,我们非常为你高兴。不过我们很希望你们能再来温州。我相信,共产党人对于你们这样的外国朋友是非常欢迎的”。

临别时,夫人留下我的通讯处,说以后会写信给我。可惜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来信,只存下一点零星的记忆而已。

转载:http://www.wzzx.gov.cn/public/list.asp?id=2726&type1=5&type2=87&type3=0

施德福
2005年12月22日 16:10:58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施德福(T.A.Stedeford,1885—?),英国人。毕业于爱丁堡医科大学,1917年,由循道公会差会派遣,来温州任白累德医院院长。业余进修热带病学,考取博士学位。经常使用高倍望远镜观测天象,试图探索月球运转和地球气温变化与热带病关系。1925年,和宁波斐迪中学英籍女教师梅甫硕士结婚。1929年夏,创办温州第一所护士职业学校。1934年,又开办助产士职业学校。外科操刀准确度可在一叠纸上随意裁到指定一层。医德高尚,出诊为产妇剖腹,病榻脏臭,烟熏满屋,毫无嫌忌。教课不厌其详,学生百问不厌,实验一丝不苟,严以律己,乐于助人,态度和蔼,作风端厚,赢得医院内外普遍尊敬。抗日战争期间,温州数度沦陷,白累德医院避迁永嘉枫林,外汇断绝,经费困难,加上连年战祸,疫病流行,救死扶伤,任务艰巨。施氏自开门诊,收费悉数归公,登报呼吁,恳请各界解囊资助,得以渡过难关。解放战争时期,浙南游击队受伤人员秘密住院,均得悉心诊治。

1950年,年迈回国,任院长32年,温州医师公会和各界人士盛会欢送,摄影留别。邑人名其宅旁巷弄为施公里,并立坊纪念,“文化大革命”时毁。

来源: 浙江在线 作者: 编辑: 浙江通志
http://zjtz.zjol.com.cn/05zjtz/system/2005/12/22/006414181.shtml

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院史博物馆

作者:
时间:2009-9-17
来源: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1897年(清光绪二十三年),英国基督教传教士苏慧廉因医事渐增,请建筑师定理来温,在杨柳巷(现墨池小学内)兴建以建筑师为名的定理医院。霍厚福任院长,时有工作人员20多人,此为浙南地区首家西医医院,亦即本院的初始前身。
1904年(清光绪三十年),霍厚福离任,鲍埋茂医师接任院长,以带徒形式先后接纳戚文樑、章梦三、郑叔鸣等10人入院工读,首开培育浙南国人西医队伍之先河。有鉴院务发展甚快,定理先生又向创立宁波华美医院的老友白累德请助,大简巷(即医院现址)另建可设床位150张的新医院。
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1月30日,新建医院落成,定理医院随即并入。因白累德先生捐资占总投资的三分之二,故以“白累德纪念医院”名世,后简称白累德医院。
1914年(民国三年),院长鲍理茂退休归国,其后3年,循道公会曾聘Augus、Bury两位英国医师代理院长的职务。
1917年(民国六年),英国医师施德福接任院长,施氏任职历时32上,业绩卓著。
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白累德医院在兵营巷购地,筹划扩建院舍。
1942年(民国三十一年)7月11日至8月15日,温州第二次沦陷,白累德医院迁至永嘉枫林。
1944年(民国三十三年)7月,温州第三次沦陷前夕,白累德医院奉命疏散。
1945年(民国三十四年)6月,温州光复,医院同仁公推郑济时医师负责筹措,于当年8月1日恢复业务。
1949年8月底,院长施德福行即离任回国,于“施公里”召集医院11名医护骨干开会,提请他们选出院长,续办白累德医院。经推选,汪起霞任院长,陈梅豪、郑求是任副院长。
1953年1月10日,市人民政府接办白累德医院,医院性质改为全民卫生事业单位,名称保留,市政府驻院代表为林荣澄。
1954年10月6日,根据省卫生厅关于统一调整全省医院名称的决定,白累德医院改称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此年按卫生厅规定增设了中医科。
1955年5月,医院向北延伸征地15亩,截断横贯东西的小简巷、兵营巷。
1957年7月,经市卫生局同意,举办学制两年的初级护士助训班,负责人傅大钧。
1958年下半年,组建保健科,扩大预防工作,同时组建针灸科和理疗室。
1965年9月,经市卫生局批准举办护士班,由温州地区中等专业学校招生委员会统一招生50名,预定学制两年半,后因“文化大革命”而停办。
1968年5月,本院建立革命委员会(以下简称革委会),设成员2人,取代原领导班子。
1970年10月,温州地、市革委会以战备和贯彻“6.26”指示为由,将全院人员、设备等,分别下放到永嘉县岩头、永临和文成县西坑,建立3个地段医院,原院舍由市第三人民医院使用。
1973年4月,地、市革委会决定撤销上述地段医院,迁回市区原址,市局领导确定由傅大钧主持院务工作,于5月3日恢复业务。市第三人民医院同时迁出。
來源:http://www.wzhosp.com/ShowContent_-33-39-6B-63-76-55-42-73-35-4B-51-3D_-56-59-74-6B-63-44-39-70-49-63-67-3D.htm

相關連結:施德福的故事



文/亦文

编者按:

《亿万华民》(China's Millions)原为一份英文宣教月刊,由中国内地会(China Inland Mission)创刊于一八七五年七月,主要针对英语国家的基督徒读者。其长达七十七年的编辑与采集,犹如一部宏伟的史诗,系统地记录了中国教会拓荒与发展的历程。虽然这份月刊保留了大量珍贵的一手资料,但在华人教会中却鲜为人知,尘封于海外图书馆的档案室中。本文是作者据1875年的China's Millions逐月编译而成,并结合地方志等资料,将当时中国的大时代背景、各乡镇宣教禾场的人情风貌揉入其中,对了解百年前的宣教历史极具价值,本刊将陆续登载其中内容。



七月
“他告诉你们什么,你们就作什么”
——约2:5



戴德生与《亿万华民》

1875年的中国内地会(China Inland Mission)已经历了第一个十年的风风雨雨,刚在宣教禾场立定脚跟。1875年对清政府而言,也是一个新纪元。上一年的冬天,年轻的同治皇帝病逝,慈禧太后立其年仅四岁的堂兄弟为新皇帝。春节一过,清政府的年号便由同治十三年改为光绪元年。

在1874年11月到1875年4月漫长的六个月中,内地会的创始人戴德生(Hudson Taylor)却因负伤而返英休养,在几近瘫痪的情况下,卧床指挥事工,对着墙上的中国地图祷告。内地会创立后的短短十年,已在沿海浙江、江苏二省,内陆安徽、江西二省建立了28家教会、52个福音站及布道点,并拥有36位宣教士和76位中国同工[1]。然而,最让戴德生难以忘怀的,却是中国那九个内地省份的巨大禾场。当时清政府将行政区域划为十八省,仅有的二百多名西方宣教士都集中在九个沿海省份,内地九省以及蒙古、西藏和东三省却只有天主教宣教士驻留:

中国人口常驻基督教宣教士中国人口与宣教士比例
九大沿海省份[2]220,000,000262人839,694:1
九大内地省份[3]150,000,0000人150,000,000 : 0


卧床养伤也给戴德生很多默想追忆的时光,或许他回想起1860年7月因病返英时,曾向神求五位宣教士来宁波接替事工,神在五年内应允了这一祷告[4];或许他回想起1865年6月25日,他在柏莱顿海滩(Brighton Beach),再度向神求廿四位宣教士成为中国内地会的先驱,神便使近代史上最大的宣教团“兰茂密尔团体”(Lammermuir Party)[5]在一年内得以成行,又一次应允他的祷告。身在英伦、心系神州的戴德生再度向神开口,求神预备十八名宣教勇士,俩俩结伴,并肩开拓内地九省的未得之地。《亿万华民》的创刊号特意选了这句经文做本期的主题:“他告诉你们什么,你们就作什么。”信靠神很难,却也很简单;神已在中国开了一扇门,这扇门无人能关。让我们通过《亿万华民》上的记载回到137年前的7月,和这位信心伟人一起经历那位听祷告的神。

戴德生深知文字的力量,因此他很快将祷告化为文章,并以“在中国每月有一百万不认识神的人在死亡”(A million a month in China are dying without God)为信息创办了一份月刊,取代原有的《不定期报》(Occasional Paper)。换言之,每一期新月刊出版之际,就有一百万中国人在没有永生盼望中死去。“(英国)教会为何没有对中国失丧的亿万之众表示更多的关注、担负更多的责任?”[6]也许这是戴德生和他的同工屡屡反思的问题,可能的答案或许是:教会尚未意识到中国和中华民族的存在[7]。编辑这份月刊,正可以将“亿万华民和我们在他们中间的事工”(China’s Millions and our work among them)生动地展现在西方读者面前。这句话,便成了这一月刊的刊名和副标题。

“现状本不该如此,更不该继续下去。……祷告的同工们,让我们成为行动的同工。”[8]戴德生的呼吁简短有力,他请求现有的读者们协助推广这一新期刊,尤其希望能够引介到基督教青年会(YMCA)与主日学老师中间。历史证明,在接下来的77年中,确实有不少家庭因为订阅《亿万华民》而奉献自己的子女;也有不少读者,因为订阅《亿万华民》而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中国。当时,《亿万华民》一年的订费含邮费为1先令6便士(1s.6d.)。



浙江各教会近况

创刊号中,戴德生编录了许多来自浙江同工的信札。浙江是当时内地会的“安提阿”大本营,其中宓道生(James Meadows)和江郎笔(George Crombie)便是那五位宁波宣教士中的两位,戴德生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同度过了内地会草创时期的风风雨雨。宓道生夫妇是神赐给戴德生的第一批宣教士,他们二人于1862年1月8日自泰晤士河启程赴华时,蜜月尚未度完。第二年宓夫人感染上霍乱,死在宁波,宓道生本人也因健康问题于1871年8月随戴德生返英休养,现在,他已回到了自己的宣教禾场。

在1875年创刊号发黄的书页上,排印了一篇由宓道生笔录的感人见证,见证的主角是绍兴教会的桑小凤(Tsiang Siao-Vong)[9],他信主八年,去年被按立为牧师:

……我每看到那些和我半斤八两的信徒,就特别喜欢到范先生(范明德/John Stevenson)那里去告状,并以此为借口不接受真理。……我这样做,倒不是为了伤害那个信徒,而是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范先生对我极尽忍耐。……后来,范先生被派往宁波,并带我同往。我们途经某个大市镇,那里有一个长老会的教会。我在那里遇见了一位姓叶的传道人,他给了我很多劝诫和教导。……我们一路来到宁波,进了内地会的宣教站,认识了你(指宓道生)、曹雅直先生(George Stott)、江郎笔先生(George Crombie)、蔡文才先生(Josiah Jackson)。在这里,我听到朱先生的讲道。……我对自己说:“所有这些人都是信徒;他们可都是大有智慧的人。难道我不该加入他们的行列?”而且,当我看到洋人频频地跪地祷告,我也大受震动。……最后我得出结论:他们一定在敬拜那位他们力劝我们敬拜的神。他们可不像和尚们,光叫我们出钱买香烛供佛,自己却从来不买这些东西。我被所见所闻折服。因此,再碰到叶先生时,从他和范先生那里问明真道,我便决定跟随耶稣,他也接受了我。……真的,我曾经非常刚硬,但是他使我的心变得柔软;同样,他也能柔软别人的心肠。[10]

也许,因为西方人拒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使当时很多中国人以为洋人的膝盖不会弯曲。“洋人”几乎成了“傲慢无礼”的代名词。然而,不向中国皇帝跪拜的西方人,居然跪倒在一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面前,这一景象让很多中国人看到了宣教士信仰的真实无伪;137年后的你我,是否同样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你我对神的敬畏?

江郎笔是继宓道生夫妇赴宁波后的第三批宣教士,他出身农家,于1865年赴华,他的未婚妻施金娜(Anne Skinner)两周后起程追随。十年后,江郎笔已是奉化、宁海、天台等地三县四镇的监督。上年冬天,江夫人和孩子接连重病;冬去春来,江氏一家的身体状况各有好转,宣教站也喜讯频传:当年4月25日,当地教会新添了一座美丽的礼拜堂,一位姓董的中国助手和八九位新信徒。



宣教士夫人来信

《亿万华民》创刊号上刊登了两封出自两位宣教士妻子之手的文章。“兰茂密尔团体”的先驱童跟福(George Duncan)已于1873年病逝,孀居的童跟福夫人仍留驻在江苏镇江位于伯先路的福音站[11],协助鲍康宁夫妇(Fredrick & Mary Baller)管理当地的女校。“贫困让人揪心;杯水车薪式的资助真不知从何做起,也不知何时才叫适可而止。”想到刚来两年的鲍氏夫妇不久将去安徽开辟新的禾场,童夫人的心情更为低落:“我要把我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这样我才不会感到孤独……”[12]

相比之下,蔡文才夫人(Mrs. Josiah Jackson)的温州来信较为乐观。1867年12月曹雅直(George Stott)从宁波来到温州植堂,因为他只有一条腿,当地人称他“独脚番人”。一天,一群人冲进屋来,叫他快逃,他指着断腿笑道:“试看,谁有这样一条腿会跑呀?!”来人一笑而散。正是曹雅直这样无畏的信心,使福音得以扎下根来。第二年,曹雅直为当地第一位信徒、鞋匠叶钟杰施洗,并建立一所男塾[13]。1870年,他与薛小姐(Grace Ciggie)结婚。这年春节,曹、蔡两对夫妇将信徒、慕道友和男塾的孩子们组织起来,参加守岁感恩祷告会和新年爱筵见证会。“我们希望能经常安排这样的聚会。我相信神将使用这些聚会成为祝福的管道。信徒们得以经常分享他们所遭遇到的属灵的胜利和试炼,并在彼此扶持中在神里面互相坚立。”[14]蔡夫人说得不错,直到今天,温州教会仍大蒙祝福。



武昌来信
1874年,戴德生为了开辟内地九省的宣教据点,与另一位宣教士一同前往湖北省会武昌。6月2日,戴德生下船时发生意外,跌伤脊骨,冒着终身残废的危险继续前行,抵达武昌,将事工安排就绪后,才返英养伤。这便是戴德生半年多卧床不起的由来。那位与他同行的宣教士是1868年加入内地会的祝名扬(Charles Judd)。武昌教会的第一枚初熟的果子是一名叫王妈的洗衣妇。“愿我们大有恩惠的主使她成为以色列之母。”[15]在3月31日洗礼之前,祝名扬与张传道抓住了入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进行了六天的乡间巡回布道(22日至27日/周一至周六)。第一天他们步行了15英里,讲了7次道,晚上留宿的客栈,四壁瓦顶到处是洞,既不需要窗户采光,也不需要通风系统。接下来三天走的都是山路,晚间的客栈大同小异,只不过在房门口多了一个泥塘围成的猪圈。还有一天晚上,客栈都住满了,他们只能在干草木杆搭成的茅屋店里与家禽同眠。描述到此,祝名扬仍不失幽默:“提供这些线索,对那些认为在中国当宣教士不过是浪漫生涯的人也许有用。”[16]



“九省第一”
巡回布道之所以能够成行,是因为戴亨利(M. Henry Taylor)到了武昌,他于1873年和鲍康宁一起加入内地会在南京的宣教站,两年后来到武昌,为进入河南作准备。他希望祝名扬回城之后,他可以启程:“虽然我将继续关注九省的福音化,但今后我将更深切地为(河南)一省的需求而挂心。一个省份便是一片难以喂养的巨田,但若是大有恩典的神亲自喂养我们,那么,能力与祝福必随同我们的努力。”[17]



赴华途中

新的需求、新的禾场,当然需要新的同工,金辅仁(George King)于3月15号乘西布莉号(Cybele)赶赴上海,欧亚大陆那一头的鲍康宁夫妇早已翘首已待,希望能在《亿万华民》创刊的这一月份迎接这位新到的同工。4月6日,另两位宣教士在格拉斯哥(Glasgow)登上了另一艘远洋轮,但是,他们的赴华路线与金辅仁完全不同。



自缅入滇

4月6日启程的两位宣教士是范明德(John Stevenson)与索乐道(Henry Soltau)。范明德的父家在苏格兰拥有大量地产,他本人则于1865年2月携妻与曹雅直一起赴华,到宁波与原来五位宣教士会合,翌年开辟了绍兴宣教站,带领桑小凤信主的就是他。与他同行的索乐道,于1872年被任命为伦敦咨询委员会的秘书,他深知早在十年前,内地会就已在祷告寻求一条由缅甸进入中国西南的路线[18],但那时,因为云南杜文秀回民起义引起政局不稳,一直未能如愿。到了1875年,伊洛瓦底江(Irrawaddy,今为Ayeyarwady)沿江通商,一直可溯流北上至离中国不到一百英里的八莫(Bhamo),由缅入滇的梦想变得触手可及。

《亿万华民》的创刊号上,转载了两篇文章,一篇是宣教士牧师在缅甸掸族(Shan)中的见闻,原载于1868年9月期的《美国浸礼会宣教杂志》(American Baptist Missionary Magazine):

那天下午我们经过好几队云南汉人的商车…… 第二架商车走过之际,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名汉人男子与我们擦肩而过时,腼腆地看了我们一眼,并划了一个十字。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也许是云南的天主教徒。我不知不觉也划了一个十字(也许这是唯一能让他知道我是基督徒的方法)……当我转过身来,看见好几个男人向我跑来。在我还没有从惊异中清醒过来并阻止他们时,他们早已迅速地跪下来吻我的手。他们既不懂缅语、也不懂掸语,我唯一能听懂的字就是“基督徒”。我不得不说,在那样荒蛮之地、在那些貌似野蛮之民中,能亲耳听到“基督徒”这个甜美的字眼,真让我又惊又喜。……我的心与他们贴近。也许基督已在他们中间拣选了若干人。[19]

另一篇文章转载自1875年4月9日的《北英日报》(North British Daily Mail),据该文作者统计,仅过去三年内,美国浸礼会便差派了40名宣教士加入缅甸人与掸族人的事工。参照美国宣教士的榜样,作者希望内地会的范、索二人能继伦敦会之后,对中国的宣教事工加以突破,“何时我们的两位英国先驱,在英国官方探险队两度失败的地区,能够像美国差会现在那样迎接不断增援的精兵、继续他们的特别事工?”[20]

引文中所提到的“英国官方探险队”的失败,指的是1875年年初的马嘉理事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英国政府与英美教会一样在开辟自缅入滇的路线,并于1874年7月向清政府申请“游历”的护照。身为英驻华使馆翻译的马嘉理(Mr. Margary),奉命由上海一路西行,出云南边境,在缅甸八莫与自印度加尔各答出发的柏郎上校(H.A.Browne)会合。按英方原来的入境申请,马嘉理所接应的只有三、四位英官,然而会合后的武装探路队则达193人;这193人,又在风传中增至“数千”,中缅边境陷入草木皆兵的惊惧中。2月16日,马嘉理带五六人先行到蛮允(今腾冲曼允),受到拦截,马嘉理开枪示威,被当地民众杀死,暴尸河中,柏郎的大部队也因受到阻击而退回缅甸。消息传到伦敦,举国大哗,英国外交部训示驻华公使威妥玛,向清廷施加外交压力,遭到拒绝后,威妥玛于3月底前往上海,英使的“拂衣出京”的举动引起清政府的恐慌。[21]这些详情,在旅途中的范、索二人是难以获知的。

《亿万华民》创刊号付梓之际,收到了范明德发自仰光的信,他和索乐道乘坐的那艘以缅甸南部省份命名的德林达依号(Tenasserim,今为Tanintharyi)已于5月15日抵达目的港,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八月 “不是倚靠势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灵方能成事。”
——亚4:6


中国的事工不断拓展,与此同时,远在英国的戴德生背伤已近痊愈,在8月号的《亿万华民》上,他以《信靠他》(Trust Him)为题,写了一篇感恩的短文。首先,感谢神在人手上的供应。很长一段时间,戴德生与妻子福珍妮因为各自的伤病,必须全时间卧床,每天收到的一、二十封信件,由谁来处理呢?但是神知道他们的需要,经常感动亲友与同工在探望他们的时候,主动分担读信、回信的重担。如果某一天信件数量骤减,戴德生夫妇俩就预感到那天也许没人能来帮忙,而事实也往往如此。接下去一段时间,范明德和几位尚在培训阶段的准宣教士提供了日常帮助。后来,金辅仁于3月赴华,范明德于4月前往缅甸,另一位宣教士也在5月赶往中国,帮手减少了,信件也随之减少。[22]

其次,感谢神在金钱上的供应。5月24日,在每天为中国祷告的时刻,戴德生提到,因为信件的减少,收到的奉献也减少了,在过去20天里收到的支票合计68磅6先令零2便士,就内地会在中国平均三周所需要的费用而言仍缺235磅。于是他们为此祷告。当天傍晚,邮差带来一封信,信中装着一张235磅7先令零9便士的支票,是某位基督徒变卖贵金属餐具而得的。不用说,戴德生与他的同工在翌日的祷告会上极其感恩,因神使用这个小小的祷告会眷顾他们远在第一线的宣教弟兄,并祝福那些慷慨而克己的奉献者。[23]

最让戴德生牵挂的是两对拓荒者:向内地进军的戴亨利和张传道,以及由缅入滇的范明德和索乐道。英国教会之于中国禾场,无论从疆域和人数来说,都彷佛牧童大卫之于巨人歌利亚。“不是倚靠势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灵方能成事。”戴德生选择这节经文作为本期《亿万华民》的主题信息,为了再次向读者强调,宣教士在中国的事工,远非人力与人智可以成就。相反,为了福音的缘故,他们常常要放弃由本国坚船利炮已经征服到手的特权。



“九省第一”

编辑8月号《亿万华民》时,戴德生已经收到戴亨利自河南写给祝名扬的信。河南当时有两千五百五十万人口,戴亨利带着他的中国同工张传道于4月自武昌出发,进入河南,因为内地的邮政非常不便,所以一直没找到可靠的通信管道。虽然戴亨利给了带信人一百钱,仍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送到祝名扬的手中,所以行文非常简略:各乡各镇的河南人对福音的响应热烈,也很爱买他们带去的小册子,以至于不得不限量出售,写信之际,他们两人已经没有足够的旅费和福音书册可以前往省会开封,但是他们至少还会走访两个府(prefecture),才会于6月中返程。“如果我不能再访这些地方,我心中便无法安息。”[24]九省第一的拓荒者,必然是这样一个为主癫狂的人。



自缅入滇与马嘉理事件

范明德、索乐道一到缅甸仰光,便感到形势严峻。缅王与清政府互相扯皮,宣称马嘉理之死与本国无关。除了英国外交官外,八莫没有其他欧洲人,而连这名英国官员,也早已撤离八莫。条约上的协议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美国宣教士曾在多年前去过八莫,不但受到缅甸地方官的严密监视,也无法找到合适的住处,只能无功而返。[25]

英国驻缅甸的首席专员汤普森先生(Mr. Thompson)告诉二人,英国特使将乘坐炮舰前往首都曼德勒见缅甸国王,大概要六周后,英国外交人员才会返回八莫,在这之前,他决不会批准范、索二人北上。范明德接受了汤普森专员的建议,拜访了原籍云南大理府的回族王子哈桑(Prince Hassan),两人用中国官话作了长谈。[26]

“要安静,要知道我是神!” 范、索二人在前景不明的焦灼中学习等候神的功课,与此同时,他们一面练习缅甸语,一面在浸礼会的教堂讲道。虽然曾有中国人参加过当地的聚会,但是很快就离开了,也许是因为没有人能用汉语与他们沟通[27];而范、索二人却被困在仰光,无法前往他们所憧憬的宣教禾场。

远在北京的清政府,当然无法体会两位宣教士的迫切心情;对他们而言,英国大使威妥玛的外交威胁更为棘手。当时,只有上海可与伦敦通电报,所以威妥玛自4月到6月间都在上海与本国政府联络谋划、会见当事人柏郎了解实情。当时中国的外交部称为“总理衙门”,在这近三个月中,清廷做了三件事:5月初命左宗棠西征新疆,防止英国借机与俄国联合侵占西北大地;6月下旬任命大员赶赴云南查案;8月初授意天津的李鸿章与自沪返京的威妥玛协商,探听其真实意图,而威妥玛正好也想通过李鸿章影响清廷的决策。在“俾免决裂”的最高指示下,李鸿章本想答应威妥玛一二件事而息事宁人,然而,威妥玛竟毫不通融。毕竟,李鸿章未被正式授权处理此案,威妥玛准备在下月初仍然回北京,直接与总理衙门交涉。



浙江的消息

8月号的《亿万华民》上刊登了好几则来自宓道生夫人的消息。宓道生的第一位妻子到宁波的第二年就感染上霍乱去世,后来,“兰茂密尔团体”中的女宣教士劳莉莎(Elizabeth Rose)成了宓道生的第二位妻子。宓道生下乡视察各村的福音站时,时常写信回家,叙述沿途见闻,宓夫人把这些家信整理成文,便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珍贵史料。宓道生此行,共为八名信徒施洗,其中3月28日在嵊县(今嵊州)[28] 的主日敬拜尤其值得一提:

下午我们来到山上的另一个家庭。我们首先在那个家族建在田边的祠堂里举行了简短的礼拜;祷告之后,我们一同起立唱赞美诗。接着,我们24个人跪在祠堂的地上,背朝庙里的偶像、面朝永生上帝,求告造天地的神。群山顶上的人有的惊愕地望着我们,有的则哈哈大笑。[29]

嵊县地处浙江东部曹娥江上游,因为著名的剡溪横贯县中,故古称剡县,宋时改名嵊县。“嵊”字从山从乘,“乘”字古义为四,取名者以“四山相合”之义形容这个小县城被群山环抱的地理特征,也解释了在田边祠堂中敬拜的信徒何以被山头劳作的村民围观。有山有水,嵊县人颇以“东南山水越为最,越地风光剡领先”自豪,然而风景如画的地方,往往交通不便,自然景色之美丽与村民的贫苦形成强烈反差。据嵊县志[30]记载,1862年到1874年间的大事是两个外乡人来本县设茶厂、茶栈,收购毛茶远销英美。在这十二年中的第六年,即1869年7月,有一群英国人结伴前来,将神的宝座设立在他们中间。外乡人来嵊县是谋利,西方宣教士来嵊县却是“谋生”——为嵊县人谋求永生的福分。这之后的34年间,即美国浸礼会1903年在嵊县蒋镇等地植堂之前,内地会设立在县城的耶稣堂是全县八十图[31]唯一能听到福音的地方。

尽管嵊县教会的起头是如此卑微,尽管1875年的嵊县基督徒连主日崇拜也只能借用祠堂,尽管那24名背对有形偶像、面对无形上帝的信徒受尽了围观者的笑骂,然而,嵊县的群山和诸水,见证了这百年岁月的变迁:2007年,嵊县人在长乐江畔建起了一座可容纳3000多人的大型教堂,无论是外观还是设计,在浙江全省、甚至全国都可算数一数二。作为一个县级市来说[32],简直是个神迹。眼见为实者不得不惊叹:神在嵊县人中作了大事!

当年流泪撒种的先驱早已安息主怀,我们这些后来人在欢呼收割之际,是否当如迦南诗歌中所唱的一样扪心自问:“我们算什么?神竟让我们生在中国迎接大收割?”[33]是否在家乡看管粮仓之外,也该仿效那些把福音传给我们的使徒,到异乡、甚至异族中去播种开荒?



弹棉花者的见证

为了显明中国人和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一样,需要神、渴慕神、积极响应福音,戴德生特意在8月号的《亿万华民》上刊登了另一篇由宓道生夫人整理的见证:

他以弹棉花为生。他第一次听到福音的方式非常特别。有一身材奇矮的人,从礼拜堂回来,把他听到的信息转述亲友,吸引了正好住在隔壁屋里的他。他透过墙上的洞听了个明白;听到的信息又驱使他进一步追寻真道;当他打听到在礼拜堂里可以了解一切,便参加了教会。不久,他决定守安息日,守了两个月后,他的岳父和朋友开始怀疑他被“伪道”迷了心窍,便阻止他继续做礼拜。当发现一般的阻止无效后,他们开始每个主日禁止他出门,甚至用绳子捆绑他。但是这个年轻人改在平日的晚上瞒着家人去礼拜堂;这一情形,也很快被发现了。他的岳父、叔伯和妻舅轮番打他。但他仍然坚定,不顾一切地持守他所听到的教导。所以,最后他们把他赶出门,告诉他“老婆、家产都没份了”。“由他去吧,”他回答说,“我父母遗弃我,耶和华必收留我”。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找到礼拜堂时,传道人很高兴地接待了他,并留他同住一间屋。“现在,”他说,“我真有福;我在这里可以继续听道,他们却对我没有办法了。”然而他的亲友,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指望他能“恢复常态”。眼看威逼惩处没有用,他的岳父、叔伯和妻舅,甚至他的妻子便改用眼泪来叫他回心转意。这对他确是极大的试炼,事情的结局使围观的人十分震撼。恩典最终得胜了,不久他便恢复平安。他那坚定不移的行为已经产生了果效——那个曾经殴打、反对他的妻舅现在也开始了解他一度痛恨的福音。[34]

这个弹棉花的弟兄,虽然是“无知的小民”,我们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给我们留下了值得效仿的榜样。这位弹棉工,他听道之初,得到的亮光只是一条诫命,然而他不惜一切代价地遵行,即使他尚未受洗。在137年前,劳工阶层绝大部分是做一天吃一天,一年到头没有休假,停一天工也许就意味着饿一天肚子。即便在基督化的英国,当威伯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为首的基督徒政治家于1801年提出《星期日法案》(Sunday Bill),为英国的下层劳工争取聚会的权利,也因遭到全国性的、包括基督徒及牧长们的激烈反对而告失败[35]。七日一休对一个光绪初年的弹棉工家庭来说,更加是天方夜谭式的奢侈,难怪他的亲友以为他若非发疯着魔、便是好吃懒做。

今天,双休日已成为法定假期,守主日的障碍不再是亲友的责打,而是各种现代社会的忙碌:加班、购物、带儿女去补习班,至于主日敬拜,即便能参加,也往往沦为周末赶场中的某一站。行道从听道来——我们听到的道难道不如这位弹棉工丰富?爱神的人当遵守神的诫命——我们的爱心难道不该与这位弹棉工一样大?



丢弃偶像

3月初,曹雅直带着他的爱妻从温州到东林(Dong-ling)[36]探访当地教会,8月号的《亿万华民》上刊登了他对此行的报道。村民虽然经常看到“独脚番人”,却是第一次看到曹的“番婆”,因而从四面八方跑来围观,很容易便招聚了几百名听众。一连两晚,曹氏夫妇都住在当地的一位信徒家,这位信徒的邻居不少成了慕道友,经常加入他家的晨祷和晚祷。信徒的妻子早已是丈夫的祷告同伴,但婆母信主经历则曲折得多:

当他把家里祖传下来、拜了好几代的偶像扔掉时,他的母亲……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她铁了心给自己留了一个小泥像,继续对着它烧香烛。直到去年,她大病一场,她的偶像才受了冷落。她的儿子每天极其迫切地为她的康复祷告,终于,虽然亲友们都以为她就此一病不起,她竟奇迹般地康复了。当她能够起床行走时,便把她的偶像扔掉,加入了敬拜主的行列。我们去的那几天,曹夫人常常和她谈话,发现她很愿意聆听、人很聪明、也常被神的大爱与恩典感动。临走的那天,我(曹雅直)正和她说话时,她摸索着找到我的手并紧紧抓住,说:“噢,耶稣把你带到这里,告诉我们救恩的事,他实在是太好了!要不是你教我们,我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他宝贵的名字。我真喜欢听你讲道;但是我的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看不见你。”她感触良深地说下去:“几年前,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没瞎;但是那时候,我讨厌这个‘道’,也不认识耶稣,所以我不想看你。现在我喜爱这个‘道’,也感激你把这个道带给我们,但是我不管怎么用力,也看不见你的脸了。不过,我能摸到你的手。”[37]

执手相握,共沐主恩,这是一幅何等感人的图画!一个是双目半瞎的中国农村老太太,一个是独脚行走的英国宣教士,神却在这两个残缺不全的肢体上,彰显了他的荣耀。老太太的肉眼虽不能视,但她心灵的眼睛已看到了很多明眼人看却看不到的救恩;曹雅直虽然腿脚不便,但他的脚踪却比许多双足健全的人更为佳美。神没有医治曹雅直的腿疾,也没有医治老太太的眼疾,却并不妨碍这两个年龄、性别、民族、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互相激励,并向同时代的人分享神的大爱与大能。难道这不是神迹?难道这不是更“完全”的医治?

邻家老太太也被瞎眼老太一家的见证感染而信主,她的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加上她的儿媳也开始渴慕真道。当二儿子把家里的偶像扔出去时,大儿子责骂弟弟,老太太数落大儿子的话,也许对我们今天仍有借鉴的价值:

这些偶像在家里放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拜过它们。何况,你又蠢又懒,根本不在这些事上留心。现在我们认识真神和救我们的耶稣基督了,你也不拜他;但是当别人跪下来祷告的时候,你就挂着张蠢脸坐在一边,抽你的烟。[38]

(特别声明:该文稿曾于2008-2009年间在香港《时代论坛》周报上连载,经作者修订扩充后转载于《教会》,在此特别感谢《时代论坛》报社允许转载。)



注解:
1、引自《惟独基督——戴德生生平与事工图片纪念集》,香港:海外基督使团,2005年,第58页。
2、沿海九省分别为: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山东、直隶、湖北、江西、安徽。
3、内地九省分别为:甘肃、陕西、山西、河南、四川、云南、贵州、湖南、江西。
4、这五位宁波时期的宣教士为:1862年1月赴华的宓道生夫妇(James & Martha Meadows);1864年12月赴华的金乐曼小姐(Jean Notman);1865年4月的白克敌(Stephan Paul Barchet)与江郎笔(George Crombie);2周后出发的施金娜(Anne Skinner)。
5、“兰茂密尔团体”一行22人为:戴德生夫妇(Hudson & Maria Taylor)及4个儿女、倪义来夫妇(Lewis & Eliza Nicol)、童跟福(George Duncan)、蔡文才(Josiah Jackson)、路惠理(William Rudland)、史洪道(John R. Sell)、卫养生(James Williamson)、班苏珊(Susan Barnes)、包玛丽((Mary Bausum)、白爱妹(Emily Blatchley)、贝玛丽(Mary Bell)、包美丽(Mary Bowyer)、夏安心(Louise Desgraz)、福珍妮(Jane Faulding)、麦克莲((Jane McLean)、劳莉莎(Elizabeth Rose)。
6、引自“Our New Periodical”,in China’s Millions, British edition, July 1875, Vol. 1875-1876, p.2。
7、出处同上。
8、引自创刊号附录中的“Letter to the friends of the China Inland Mission”。
9、1875年12月刊的年度报告中再度提到这位传道人时,曾说明他的名字的中文意思为“little phoenix”,笔者据此将其罗马拼音的名字还原为“小凤”。
10、引自同期“Conversion of a native pastor”,p.3。
11、镇江内地会于1869年初创立,旧址参《镇江市志》p.1557和《镇江宗教》(下)p.526。
12、引自同期“Abounding poverty”,p.5。
13、按《温州基督教史》(莫法有,1998)所引《基督教最初传入温州片断》(高建国,《温州文史数据》第七辑,第344页),曹雅直1869年所创办的男塾于1902年改名为崇真小学,曹夫人于1877年创办一女塾,1902年改名为育德小学。
14、引自同期“A Chinese experience meeting”,p.5。
15、引自同期“First-fruits”,p.2。
16、引自同期“A six day’s preaching tour”,p.11。
17、引自同期“The first of the nine”,p.2。
18、内地会在1875-1876年间曾与W.C.Burns牧师通信商讨由缅入滇的可行性,参《不定期报》第2期上刊登的Burns牧师的相关信件。
19、原文名为“Roman Catholic converts from Yun-nan”,p.8。
20、原文名为“Burmo-China missions”,p.8。
21、有关马嘉理事件的详情可参见:屈春海、谢小华编选:,载《历史档案》2006年;雷颐 ,载《寻根》2005年06期。
22、引自“Trust Him”,in China’s Millions, British Edition, August 1875, Vol.1875-1876, p.19。
23、出处同上,p.19。
24、引自同期,“Tidings from the first of the nine”,p.24。
25、 引自同期,“A Letter from Mr. Stevenson”,p.14。
26、参见China’s Millions 1875年7月创刊号附录中“Latest Intelligence”所摘录的范约翰之信。
27、出处同上,p.15。
28、原文未明确指嵊县,但到达新昌时,宓道生文中提到“下一个福音站”,脚注标为“嵊县”;而下文所述的正是关于“下一个福音站”的记录。
29、引自同期“Gathering in sheaves”,p. 23。
30、参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的《嵊县志》第536页。
31、“图”为元、明、清时代的行政区划单位。
32、嵊县于1995年12月6日年撤县设市更名为嵊州市,为县级市。
33、参迦南诗歌607首《主啊,我算什么》的歌词。
34、引自同期“The power of the Gospel”,p.24
35、参张文亮著《兄弟相爱撼山河——威伯福斯与克拉朋联盟》(校园出版社1997年版)中篇,第117-119页。
36、此为音译,汉字不详,温州府下的村庄。
37、引自同期“Casting away idols”,p. 23。
38、 引自9月号同名文章“Casting away idols”,p.30。

《教会》2012年1月总第33期(https://www.churchchina.org)

聚焦百年医院里那些令人记忆深刻的人和物






温州年龄最大的医院——市二医 今年113岁了
聚焦百年医院里那些令人记忆深刻的人和物
本版撰文:张伊凡胡海珍
来源:温州晚报
发布日期:20110901
每当人们急匆匆经过市二医急诊楼前时,几乎没有人知道,旁边这棵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樟树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而站在它旁边的,正是温州历史最悠久的医院——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今年这家百年医院已经有113岁了。
始建于1897年的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是浙南地区最早的西医院。历经一百多年的磨砺,从一间狭小的教会医院发展为一所集医疗、科研、教学、预防及保健为一体的三级综合性医院,是温州市首家三院一所格局的医疗集团。
被现代化高楼簇拥的它,外观看起来跟任何一家大医院没有区别,但是穿过历史长河,百年沧桑岁月稠,这家跨越了三个世纪的医院,里面充满了故事。现在,不妨跟随记者的脚步,去一探个中奥秘吧。
1897年,英人苏慧廉请建筑师定理来温,在杨柳巷(现墨池小学内)兴建以建筑师名字命名的定理医院,此为浙南地区首家西医医院。
有意思的物:猜猜看,它们是干什么的?
猜到这些竹签在医院里是用来干什么的吗?答案是挂号用的凭证。
当时医院每天从7时开始挂号。挂号费30枚铜钱,换取一根号码竹签。通常有五种颜色的竹签,初诊是红色签,复诊是绿色签,要住院的危重病人是蓝色签,黄色签则由施德福院长亲自诊治,挂号费高于其他竹签。当然,对于穷困的病人可以免收挂号费,连药费也减免,他们领的竹签是黑颜色的。
如今市二医的门诊挂号系统已迈入信息化、无纸化的行列,足不出户就可拨打医院电话预约门诊,或登录医院网站自助选择就诊医师。门诊专科全部进入三合一电子排号系统,即挂号处分诊排号、查询机自助排号和分诊台护士排号,为病人提供方便快捷的多渠道排号,使就诊顺序透明公开。复诊病人来院做检查不再需要挂号,可直接到医师诊室刷卡开具各类电子化验单、检查单,无需划价直接收费,减少了病人排队次数和等候时间。病人做完检查后,门诊医生可以同步看到病人的检查图像,实现了实行全内网终端WEB影像浏览方式和实时报告,极大地缩短了诊治时间。
  竹签:10厘米长,有红、黄、蓝、绿、黑五种颜色。
  
1906年,新建医院落成,定理医院随即并入。因定理先生的好友白累德捐资占总投资的三分之二,故名白累德纪念医院,后简称白累德医院,是当时温州最豪华的建筑。
1917年,英国人施德福医师接任院长,任职历史32年。1912年,陈梅豪进入白累德医院给施氏当助手习医,连续从事妇产科工作达60年之久。
  铜钟:挂在那棵老樟树上
在以前通讯不发达的情况下,医院里挂铜钟,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记者就这个问题随机请几位读者来猜。有说病人出院了通知用的,也有说出了重大问题用的,还有说是开会、会合用的
答案是急诊通知用的。上世纪70年代前,急诊楼前的老樟树上一直挂着一口铜钟,因为当时没有电话,每当有急诊病人来院时,这口铜钟就起着通风报信的作用。敲一下意味着急诊需要内科医师前来会诊,敲二下意味着外科医师会诊,敲三下意味着妇产科会诊,敲四下意味着儿科会诊,重复敲打就意味着危重病人需要各科医师会诊。
如今,市二医急救科是温州市急诊医学质控中心挂靠单位、华东地区危重病急救协作单位、卫生部国际紧急救援中心网络医院、温州市重点医学学科、温州市120急救中心滨江分站。急救科在各类急性中毒、急腹症、多发性创伤等的抢救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抢救水平接近省内先进水平。急诊科配备内、外、妇、儿各科医师,能随时组织多科联合抢救,能在5分钟内启动急诊应急预案,实行急诊化验、B超、拍片、收费等一站式服务。
1929年,白累德高级护士职业学校创立,首期学生有叶兰珍、陈舜华、朱德音、施子哲4人。
这些水井,难道是给医生护士洗手用的吗?
答案是用来清洁医用物品的。以前没有自来水,每个科室都有一口水井,全院的32口水井担负着医院的保洁工作,一些科室配备了大缸,用来清洁医用物品。
如今,医院后勤实行社会化管理,专业公司负责院内保洁,后勤服务配送中心,实行24小时值班制,对药品、检验、输血、病理标本、配餐、病人运送实行集中配送;陪护中心统一培训、调配、管理住院病人的陪护人员。
水井:医院里到处都是水井
1953110日,市人民政府接办白累德医院。106日,白累德医院改称温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2000年,医院被授予浙江省三级乙等综合医院,当时医院拥有30个临床专科,16个病区,10个医技科室,核定床位500张,卫技人员543人。  
2004年,市二医与市肿瘤医院、市第五人民医院(市传染病院)合并重组,重新组建的市二医西院区于218日正式挂牌开诊,成为我市首家医疗大集团。  
20087月,医院21层新住院大楼落成启用,大楼建筑面积3.98万多平方米,总病床数为868张,硬件设施完全按照最新的现代化医院管理与建筑要求设计。  
2008年底,医院顺利通过温州医学院专家组的终评验收,增列为温州医学院临床学院,名称为温州医学院定理临床学院。 
百年二医医德双馨的名医辈出,他们厚德精医的精神与人格让人敬仰,影响了几代二医人,他们是百年二医的标杆人物,一起来认识一下吧!
名医陈梅豪首创自身输血疗法,创造了无数难产妇起死回生的奇迹;名医钱启同是温州第一个拥有化验室的西医师,用土法自制奎宁粉拯救了无数传染病人;名医陈超在双眼几乎失明的状态下,仅仅依靠双手和听诊器,诊断病人却比CT还灵,人称温州第一手;名医傅大均自制的恒温保育箱,快速检出菌痢仪、电灼断脐等医疗仪器及自制氧驱蛔虫法,为温州市儿科的创建和发展立下功勋……
75岁的王素云是市二医的一名退休老护士,当时她与陈梅豪、钱启同共事过,深切感受到钱老高尚的医德与人格魅力,也感受到亲如一家的医患关系。王素云回忆,有件事至今还让她记忆深刻,一次有位危重病人送到医院急诊室,虽然经过医生抢救,但由于送过来太迟,还是回天乏力。家属失去了理智,一脚踢倒了在场的一名医生。那名医生正是钱老。但钱老不急不恼,还尽力宽慰病人家属,后来那位病人家属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主动向钱老赔礼道歉。一场纠纷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了。
如今,在前辈大师一日为医,终身奉献精神的感召下,医院的精神文明建设也结出了累累硕果。如20095月,医院在全市率先开展了无红包医院创建,并实行个人向科室、科室向医院、医院向社会三级承诺制,得到了患者和社会的广泛认可和支持。截至201011月,拒收红包266人次,共计金额近23万元。
有意思的人:好医生影响深远
2009年,医院西院区成为全市甲型H1N1流感防控救治的定点医院,承担着全市甲流患者的防控救治指导和收治危重甲流患者的任务,开设了甲流专科病房和负压病房。截至2009年底,医院已收治甲流确诊患者近两百例,危重症患者近百例。  
201011月,医院接受浙江省第三轮等级医院评审,此时医院开放床位1280张,设38个病区,35个临床专科,18个医技科室,职工1864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