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7日星期六

瘸腿的必得擄物——曹雅直

一八六七年年底,內地會這隊初出茅蘆,缺乏經驗的宣教隊伍,開始離開口岸城市,往內地探訪。那些日子裡,到中國內地宣教是有性命之虞的。因為太平天國和第二次鴉片戰爭剛結束不久,人民生活困苦,仇洋情緒激憤,暴亂頻頻,動亂幾乎已變成生活的一部分了。所以當戴德生在挑選宣教士時,對於一位只有一條腿,靠著拐杖走路的年輕人他自然會提及這重要的問題:“假如中國發生動亂,你要逃跑,那你會怎麼辦?”
“我沒想過要逃跑,”那人平靜的回答說,他引用聖經的話又自信地加上一句:“我以為‘瘸腿的必得擄物’。”
事實上,當這位年輕人被接納為宣教隊的一員後,他在溫州建立宣教中心時,這信心就曾受到考驗。暴民沖入他的家,搶走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拐杖在內,他們向他叫囂說:“為什麼你不逃跑?”
“逃跑!”他微笑著回答說:“獨腳人可以跑嗎,我想知道如何——”他的勇氣和友善的態度令那些暴民軟化下來了,他們停止搗亂他的家,事件就這樣平息了。
這位宣教士的名字叫曹雅直(George Stott),清同治五年(1866年)10月間他來到了溫州,成為溫州第一位基督教宣教士,是他把福音帶到了溫州,為中國的宣教史留下了美麗的足跡。。
曹雅直19歲那年到農場工作時,不慎滑倒在路上,他的膝蓋撞在一塊石頭上,這次小事故導致他左腿的膝蓋長期發炎,兩年後,因病情惡化,醫生把他的整條左腿都鋸掉了。九個月,他完全無助地躺在床上,覺得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和意義,在他生命的最低谷,上帝與他相遇,神施恩救了他的靈魂。那一次,他深深體會到上帝的救贖恩典和耶穌基督的愛,決定從此一生服事主。
戴德生第一次到中國傳福音7年後,帶著對中國廣大福音禾場的負擔回到英國休整,1865年在伯萊墩海灘克服信心軟弱,接受神託付的異象後,開始呼召宣教士組建中國內地會宣教差會。曹雅直傷口恢復後,他開始在學校任教。當他從一位朋友那裡聽到內地會招募宣教士的時候,主把中國的需要放在他心裡,他立刻順服了呼召。年輕的曹雅直早早就到內地會報了名,卻沒有被錄取,因為他是瘸腿的。內地會考慮到當時中國的環境,傳道的艱難,所以在斟選宣教士的時候對身體有一定的要求。因此負責同工對他說:“弟兄,你的心志很好,但是由於你身體的緣故,你不能被錄取。”一次、兩次、三次的申請都被拒絕了,當最後一次被拒絕的時候,那位年輕的宣教士提出說:“我能不能見一下你們的主管?”戴德生接見了他,曹雅直見到戴德生後迫切地說:“讓我去吧!”“什麼理由讓你如此地執著與堅持呢?”“因為那些兩條腿的不願意去,那就讓我這一條腿的去吧!”這實在是我們這些有兩條腿的基督徒羞辱的理由。最後戴德生接受了他,使他成為內地會的先驅之一。
186626日曹雅直乘船抵達中國的寧波,在內地會臨時總部學習漢語和在中國傳道的知識,一年後他在翻譯、寧波人朱某的陪同下,從寧波乘海輪來到溫州。他只有一條腿,要靠拐杖行走,所以當地人都叫他獨腳番人。
“溫州是一個古老,拜偶像風氣興盛的城市。溫州人都為著城裡那金光閃閃的廟宇而驕傲。他們說他們所膜拜的神祗是位分最高的。”這是溫州給曹雅直留下的印象。最初兩年,全溫州就只有曹雅直一個西方人。當時溫州人仇視西方人,曹雅直的到來,使古城溫州引起一陣騷動。市民們見他碧眼黃髮,棕胡滿腮,加上西裝革履,跛腳行走,益覺其形象怪異,心裡既厭惡又懼怕,就把曹雅直當鬼魔看待,敵視他。每當他外出傳教時,人們大都避而遠之,只有一群好奇的少年尾隨追趕,他們邊擲瓦片、小石子,邊嚷道:“洋鬼”、“紅毛番”、“獨腳番人”。曹雅直常常被圍困得無法脫身。他聽不懂溫州話,不知人們說些什麼,只好撒一把銅錢讓尾追者拾取,而後聳聳肩一攤雙手乘隙逃脫。孤單的感覺,時常隨著夜裡的蟲鳴聲,爬上他心頭。
曹雅直先是住在晏公殿巷某客棧,次年正月租住大南東城下黃岩林屋;住了年餘,又遷至花園巷張姓房子,作為長住溫州傳教之所。曆10年艱苦經營,1877年,該堂終於在花園巷地段購置建造,共占地4617.64平方米。至今仍作為傳教士愛的見證矗立在溫州(興文裡52號)。(188410月,該堂在“甲申教案”中被焚毀,1890年重建。1958年,教會被迫停止聚會,大部分房產由溫州市政府租給溫州軍分區作幹部住房,文革時期,連大堂及勉勵會堂(小堂)亦被溫州棉織廠占為車間、倉庫等。直至“四人幫”粉碎,幾經信徒努力,政府終於在1989年歸還勉勵會堂(小堂)。1990年溫州市政府落實宗教政策,歸還大堂。其餘大部分教產經多年協調,至今仍在努力爭取歸還之中。)
曹雅直在城裡住了一年多,還找不到一個信徒,心裡十分焦急。忽有一日,有個名叫葉鐘傑的補鞋匠,從門前經過,翻譯朱某立即把他叫進屋內。曹、朱一邊叫他補鞋,一邊向他傳教,說得補鞋匠心裡樂滋滋。1868年,葉鐘傑接受了洗禮,成為溫州第一個基督教徒(注:據傳,南門還有一個綽號叫“黃蒂”的,與葉鐘傑同時洗禮)。 此後,曹雅植決定採取以“辦學、辦醫”開路的辦法,以金錢、物質為誘餌,廣施小思小惠。他先辦了一所男書院,這所書院在光緒二十八年(即1902年)改名為“崇真小學”。學生不但可免費獲得膳宿、衣被及一切文具,家長每月還可領取1O元補助。
1869年,曹雅直寫信給身在英國的Grace Ciggie,向她求婚,也深盼能夠與她一起,一生服事中國人。Grace對中國宣教一直都有負擔,她本來計畫在1866年隨戴德生到中國去。但是因為病痛,她必須暫時放下這一份心意,隨上帝的帶領,到英國Glasglow的鹽市(Salt City)去服事。鹽市是牛鬼蛇神出沒,惡名昭彰,連弟兄都不願意去服事的地方,但是Grace卻順服地去了。那一年,她只有20歲。3年在鹽市,她成為了“墜落婦女的朋友。”種種經歷把她磨練得更堅強,對人更加有憐憫的心。回頭看,Grace曉得是上帝在雕塑她的生命,讓她能以更美麗的生命和愛心去服事中國人。Grace1870年抵達中國,嫁給了曹雅直。她從此成為獨腳丈夫一生最好的夥伴。
187046日,曹雅直和Grace在寧波結婚,Grace在學了兩年的方言後到溫州開始向婦女傳道。此後曹雅直開始在平陽一帶傳道。
就在他們新婚那年,中國發生了“天津教案”。事因有人蓄意謠傳天主教的神父和修女透過他們所創辦的育嬰堂(收養無家可歸的嬰孩),把許多中國的小孩子殺了,還挖了眼睛和內臟以備製作藥材。這謠言像狂飆的風,把老百姓對西方宣教士本有的敵意,像烈火般延燒起來了。情緒失控的老百姓包圍教堂,打死了10名修女、2名神父、30多名中國信徒,還有數名僑民。他們也燒毀了多間教堂。敵視西方宣教士的情緒,也延燒到溫州。有人謠傳曹雅直和Grace殺了中國人的嬰孩,把嬰孩醃在甕裡。“天天都有人,激動地在我們的家附近徘徊,要尋找嬰孩的屍體。”Grace記錄道。那一段日子,他們倆就像隨時讓人宰殺的羊般。曹雅直曾經想要把新婚的Grace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Grace卻堅決反對,她深怕一離開,就回不來了。她說她必須信靠上帝,與曹雅直留守溫州。此後無論面對多大的危機,他們都堅守溫州,一起面對患難。
1877年(光緒三年)曹雅直夫婦在溫州開辦第一所女子書院,光緒二十八年(即1902年)改名為“育德女學”。
曹雅植又於1880年開設了一家醫院(這是溫州最早的西醫院),醫院內設有門診、藥室和病房。前來就診的市民一律免費,他就向候診的人講道,從此,信教者日漸增多。
他們殷勤傳教,把福音向周圍樂清、平陽、永強、海城等地區傳播,建立教會,福音大大興旺。
1884年,中法戰爭引發溫州的“甲申教案”, 民眾群情激憤。1884104日(農曆八月十五日),星期六,溫州民眾在澤雅榮(藤橋澤雅人,原名柴岩榮)的鼓動和率領下,不論是法屬教堂或英屬教堂,盡行焚燒。當晚他們先是沖向花園巷耶穌堂,繼而至城西禮拜堂(1878年,由英國基督教循道會傳教士李華慶牧師來溫州傳教時,在城西嘉會裡購房建堂,創立溫州城西教會禮拜堂),再轉至周宅詞巷法國天主教堂等六所教堂,全澆上煤油點火焚燒。英籍基督教傳教士蘇慧廉的未婚妻——育德女校教師蘇露絲小姐,在《走向中國》一書中有這樣一段記載:“104日夜,一群暴民在蘇慧廉住所前彙聚,當他們發覺蘇宅前門緊閉不能闖入時,就轉到屋後,在那裡,他們如願以償。瞬間,無數石頭‘嗖嗖’地向門窗飛來。過一會兒,木制的後門支撐不住轟然倒下,亂哄哄的人群如潮水般地湧入院內。這時,蘇慧廉正急匆匆地趕往前門,他看到一股可怕的火光正從僕人的住處升起,於是馬上轉身返回後門。他看見院子裡已聚集了一大群男子,由於天氣炎熱,許多人光著上身。這些   
人手持棍棒,亂扔石頭,欣賞著用洋油點燃的地板在濃煙滾滾中燃繞。”
外國人都被趕走了,信徒也四散了。曹牧師和師母卻沒有走,似乎除了死亡,再也沒有東西能夠讓他們與溫州隔絕。
曹雅直在1889年回英國探親時因為肺病惡化而病逝。他病逝的消息讓溫州的信徒都心碎了。那幾個星期,有許多信徒,走幾十裡路,從各城鄉來到曹家,對著曹雅直的照片痛哭。有一位中國傳道人寫道,“我是曹牧師最早期的5位學生之一,曹牧師一生經歷許多艱險,但是為著中國人的靈魂,他坦然地面對一切了。”的確,曹雅直和Grace在溫州二十多載,在風雨中,帶領了超過300人信主,建立了3家教會,也建立了學校和溫州最早的醫院。每一點滴,都看到在上帝恩典中,他們倆全然的付出。
曹雅直當年獨腳走遍溫州大街小巷的足跡早已褪去,但是他的生命卻豐富了溫州的屬靈土壤,那是能夠容讓大樹紮根的土壤。 今天的溫州被稱為“中國的耶路撒冷”,單單數算有註冊的教會,就超過一千一百家,基督徒有一百多萬,占了溫州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如果你到溫州,見到城鄉各處的十字架;星期天,隨著上千的會眾敬拜;你很難想到是由一百多年前的溫州街上那個一瘸一拐的傳教士帶來的福音種子在神手裡長成了參天大樹。
1897年,由曹雅直師母Grace Stott所著的《中國傳教26年》(Twenty-Six Years of Missionary Work in China)在紐約的American Tract Society出版社出版,回憶了他們在溫州的傳奇經歷。(英文版可見: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212318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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